周辰听了两句顿时火大得没变边了,站起来就要往外冲,连盼伸手拉住了他,冲他摇了摇头,“我们回去吧。”
他是公众人物,眼下又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虽然小村里比不上城市里讯息发达,万一被人拍了发网上,那他又要多一桩丑闻,得不偿失。
连盼回头看了爷爷一眼,见对方也是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显然,这个李翠芬这样说三道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这样的长舌妇,爷爷也无可奈何,同一个村里的,难道要因为莫须有的几句话冲上去将人打一顿吗?
何况就算打架,连大爷一把年纪,势单力薄,可能还不是李翠芬的对手。
连盼沉着脸,扯着周辰的胳膊往外走,连大爷只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连饭似乎都没有平常那么香了。
本来因为连盼回家,家里又来了客人,连大爷还特意杀了一只鸡,到村口称了一斤猪耳朵,本来是打算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饭的,结果却被这个李翠芬给扰乱了心情。
连盼在厨房里忙活,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瓶酒,开盖后酒香四溢,用浅瓷碗倒了两碗在桌上,一副准备和周辰对饮的模样。
连盼伸头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出言制止,“爷爷,周辰开车来的,他不能喝酒!”
连大爷也知道现在交通法管得言,楞了一下,顿时有些失望地将酒塞子又盖上,“是是是,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但是眼前的两个碗上已经倒了差不多有半碗酒了。
连大爷正准备将周辰那半碗酒倒进自己碗里,周辰却将手臂一伸,拦住了他,“就这么一点,不碍事的。”
他看着瘦不拉几的,然而因为唱歌的关系,常年跳舞锻炼,其实一身都是腱子肉,手劲可不小,连大爷被他这么一挡,只得将手收了回来,就见周辰笑嘻嘻道,“好多年没见爷爷了,高兴,喝一点意思一下还不成么?别管连盼了!”
他声音压得低,然而又不是太低,连盼在厨房听了个半清不楚,出来一看,两人都已经喝上了,顿时气急得直拍桌子,“开车不能喝酒!”
周辰和连大爷对视一眼,竟都默契地缩了缩脖子,两人嘴角偷笑,说出来的话却出奇一致,“一点点,不碍事。”
“大不了就让他在这儿住一晚嘛!还愁没个地方睡不成?”连盼再欲劝,连大爷已经提前开始找好了理由,连盼眼见两人明显已经达成一致,只得作罢。
一锅小鸡炖蘑菇,一盘酱炒猪耳,还有一盘盐粒花生和一盘清炒黄瓜,中午的菜式很家常,都是下酒好菜。
连大爷是吃习惯了,周辰却不知道,短短几年光阴,连盼的厨艺竟然突飞猛进地这么恐怖。
连大爷一看他那个愣着眼的表情就明白了,呵呵笑道,“好吃吧?”
每次看见别人吃连盼做的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就特别有成就感,仿佛这菜是自己做的似的。实际上,他孙女能做出这样的菜来,同他做的,又有什么分别?连盼是他儿子的种,身上流着他的血脉,做爷爷的与有荣焉。
每次村里有人说他不值当,砸锅卖铁出去摊煎饼供孙女上学,还不如早早将她送出去打工,说不定还能赚个几万块回来,连大爷都特别不屑一顾,全村里考上J大的也就连盼一个,别人家的孩子能有这份聪明劲儿么?
再说了,他孙女生得这般水灵,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李翠芬家那个龟儿子想娶连盼,门都没有!
吃了几口菜,周辰惊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儿点头直嗯嗯。
连大爷呵呵笑了笑,抿了口酒,拿酒碗和周辰的碗轻轻碰了碰,周辰连忙举碗,将自己的碗压低了一些,这才抽出空来说了句话,“您慢喝。”
他嘴巴不住,一个劲儿地咀嚼,不停往嘴里塞菜,似乎连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酒香辣口,后劲无穷,连大爷脸上皱了皱,几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为人做事一直都有自己的准则,是个相当明白的人,不然也不会培养出像连盼父亲那样的高级知识分子了。儿子做事也很有担当,他喜欢祖国的大河山川,甘愿将青春奉献于此,虽然出事并非儿子所愿,但连大爷并不后悔儿子选了这条路,人应当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虑太多。
连大爷对村子里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极不认同,早早让女孩辍学,让她们变得愚钝、眼界狭隘,过早踏入社会赚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对父母来说又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