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桌上的令箭筒直接砸在了契齐的额头上,令箭洒了契齐一脸。
额头处开始有血水渗出,契齐懵了,也不敢伸手去擦,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放屁!雁门这一带兵力总共不过三万,哪来的两万人去攻袭云中郡,你竟敢欺骗本王!”
步度根怒不可遏,他最恨的就是别人自作聪明拿他当傻子,当即下令道:“来人啊,给我把契齐拖下去,剜心剔骨!”
从地狱到天堂,再由天堂摔落地狱。
这就是契齐如今的心情,他匍伏在地上,五体投地的大喊着“大王饶命”,祈求能够得到步度根的宽恕。
然而就算喊哑了嗓子,步度根也没有丝毫的回心转意,任由亲卫将契齐拖出了帐外。
云中郡是连接鲜卑与并州的纽带,地形位置十分重要,因此步度根才派了心腹将领哈蚩怙从右路出发。如今云中郡让并州军夺了去,就意味着回鲜卑最近的后路被人给切断了,要再想回去,就只能绕道五原郡了。
就凭丢了云中郡这一点,契齐就死不足惜。
现在摆在步度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领军回攻云中郡,攻下之后再重新布防;二是放任云中郡不管,专心进攻雁门关。
两条方案各有利弊,步度根一时间难以抉择,陷入了沉思之中。
雁门关外剑拔弩张,关内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得知鲜卑十多万人马南下,整个并州都是人心惶惶,不少的士族、官员早已暗中做好了南渡浊河(黄河)走洛阳的准备。
至于并州百姓的未来,他们才懒得去管,不过是一群贱民而已,头颅也值不了几颗铜板。
太原郡晋阳城一处占地极广的宅院内,原先富丽堂皇的大厅挂满了缟素,大堂正中央摆放有一块黑漆木制成的灵位,即使是在白天,也照样鬼气森森。
灵牌前方木桌上,摆放着多达三排的肉食祭品,在这个饿殍遍地,普通百姓吃不饱饭的年代里,已然是极为奢侈。
偌大的大厅仅有一名老人,身披素衣,黑白参半的发丝上系有一根白布带,跪在灵位前的蒲团上,为之守灵。
少顷,府中的管家迈过门槛,走到老人面前,像是怕打扰到阴灵一般,躬着身子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老爷,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
老人摆了摆手,管家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张仲老匹夫,我派人三番五次的去找你要人,你都不给。吕布,不过区区一介寒衣,跟你张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却如此袒护,既然你不给,那你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吧……”
“你现在应该在纳闷儿各地援军为何还没有动静吧,为了这事,我不惜动用了郑家的根基……”
“那天我高高兴兴的回来,准备派人去告诉我儿,为父已经给他谋到了个折臬将军的职位,结果……结果……”
这个纵横并州官场近二十年的老人语气哽咽,向来以行事狠辣著称的他竟也流下两行滚烫的浊泪。
老人轻拭眼角,极为缓慢的起身,给灵牌上了三炷香,像是在对灵牌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攸儿,你遭人毒手,为父就让整个并州为你陪葬。”
灵牌上面的一排字赫然是:郑家长子暨折臬将军郑攸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