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过去。
阎风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终于能结束瘫睡的日子,第一次步出屋外,晨曦落到身上,暖洋洋的,仿佛要将颓气扫光,让他浮躁不安的内心暂时平复一些。
姜离、姜曦、肥兔子皆不在,他环顾了一眼四周,山河壮丽,林木葱葱,鸟语花香,远方还搭建着数十间错落有致的石屋,依稀能瞧见人影疏疏,孩提追逐、打闹,一派祥和的村落景象。
目力凝聚,敏锐地察觉到一丝怪异之处,那目光的尽头处总是覆盖着白雾,看不真切,而天日,仿佛隔着一层轻纱,给人一种梦幻而迷蒙的感觉。
此地看来不简单。
阎风心底清明,姜离与姜曦虽然照顾了他一段时间,却从不提起此地之事,还曾嘱咐他不要离开屋子附近,肯定有他们的用意。
既来之,则安之,拖着这副残躯,即便回到南域又有何用,或许未寻到雪沉雁他们已经被成为妖兽的食物,还不如安心住下,寻找恢复修为的办法。
没有放弃,不能放弃,他绝不可以就此倒下,灭村之仇、二十年之约、还有那些等待他的人,阎风握紧了拳头,即便是逸尘那非人的折磨都熬过来了,他就不相信没有恢复的可能。
小书匠当初曾依靠龙血草重塑经脉,或许只需寻到类似的灵药,他就有恢复的契机。
但最大的问题是,人形灵根消失了,能踏入修者一途,最关键的因素必须具备灵根,它是修者与大道沟通的桥梁,少了它根本无法感悟大道,贯通天地,又谈何修炼?
阎风盘坐地上,尝试内视一番,结果如他所料,修为被废,他现在就如凡人无二,连简单的内视亦无法做到。
“试着重新修炼吧。”阎风不死心,放开身心,默念着玄功心法,徐徐吐纳,就如当初跟着木老头习武那般,一切从头开始。
一坐便是大半日的光景,阎风吐出一口浊气,双目多了些许神采,虽然并未有什么寸进,但精神倒是好了很多,散发出一种蓬勃的朝气。
“要将失去的,统统修回来,哪怕是一点一滴。”阎风内心坚定道。
“姜墨,我真没骗你,曦儿家不知何时收留了一个陌生少年,你得小心自己的未来媳妇被别人抢了还傻愣愣的,哈哈。”
“哼,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避世谷不是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进来的。”
阎风远远地听到有人说话,转眼望去,领头的是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神情间的自信是一种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认可,皆是头角峥嵘之辈,或许是修炼的缘故,身体已逐渐张开,修长挺拔,龙行虎步,隔着老远他已经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
“他就是那人?”姜墨双眸开合间,一道神光突然射出,直指阎风立身处。
阎风虽然修为尽毁,但灵觉犹在,肉身自然地作出反应,双脚猛点地面,身法轻灵,躲避开去,而刚才的立身之地噗地炸起丈许高的碎泥,如雨点般洒下,地面焦黑了一大块。
换着以往,对方无故出手,阎风啥也不说先把他痛揍一顿再说,然而他现在没空理会这些闲人,刚才危机临近时,肉身的自然反应,让阎风惊喜不已,修为没了,但肉身的潜能并未消散。
“咦?”姜墨自信的一击竟然被阎风躲开了,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在他看来,对方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而已。
“呵,果然不简单,他的武境领悟颇深。”姜景摸着下巴笑道。
“嘿嘿,不需你们出手,我来试试他的斤两。”一名手上挂有银铃的少年越众而出,轻飘飘地落到阎风面前,笑容玩味,让人十分不爽。
那神情,犹如巨象看待蝼蚁,两者间天差地别,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你们擅闯姜离爷爷的地方,就不怕他老人家责罚?”阎风人生地不熟,不想无端地树敌,这样子不利于他长居此地。
“擅闯?哈哈,你这个外人竟反过来向我们说教,此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立即滚出避世谷,我亦省得出手。”姜玉辰昂着头,一脸傲气,他手中的银铃泛着精芒,流溢出一股可怕的气机。
阎风皱眉,此地的人看来并不都如姜离、姜曦那般能容得下外来者,还有那银铃,让他倍感压力。
避世谷,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灵宗的典籍中亦不曾记载有这个地方。
“若要我离开,那请姜离爷爷前来说话。”阎风正声道。
姜玉辰眯了眯双眼,十分不满阎风的态度,指着他哼声道,“他老人家如今不在,少给我扯虎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我把你揍个半死再扔出去。”
“哈哈,玉辰好样的,就要这样的气势。”
“万事咱们一起扛,先把那混小子干倒了再说。”
与姜玉辰一起同来的少年们纷纷起哄,呐喊助威。
“怎么样?快说出你的决定,我可没有多少耐心。”众人的闹哄,姜玉辰显然很受用,挑着眉道。
阎风冷眼扫了众人一下,转身进屋子,抓起凶戟,再次步出屋外,整个人的气势徒然拔高,战意被彻底点燃,平静道:“我本不愿惹事,既然你执意挑起,我自当奉陪,过来一战。”
宁战勿辱,这是兵主一直以来的准则,阎风深受其影响,自然无法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