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空让今天显得格外寒冷,呼吸之间都泛着浓浓的白气。
赵不凡轻轻搓弄着泛凉的双手,漫步在冷清的血刀门大院之外,行走间踩得满地的残枝落叶“咔嚓”作响,随行的折月芝、扈三娘、杨沂中则牵着战马紧紧跟在他身后。
除此以外,还有个面色坚毅的青年走在赵不凡右侧,他叫做李若朴,现任大理寺断丞,此次也是作为薛仁辅的副手协助查案。虽说年纪不大,但也跟薛仁辅一样经验丰富,心思缜密,武功也还不错,是朝廷精心培养的青年俊杰。
很快,赵不凡沿着血刀门的院墙走了一圈,再度回到了正大门外。
“若朴,你是不是来过这血刀门?”
李若朴对他很是尊敬,微微躬身笑说:“大人还真是明察秋毫,属下确实秘密来查探过,因为蔡薿的死是高手所为,所以我们来到濮阳之后,立刻就对周边所有势力进行排查,这血刀门虽说是做铜器生意,但他们聚集众多习武之人,本就是江湖势力,自然也是重点排查对象!”
“那你可曾查到什么?”赵不凡问。
李若朴苦笑着摇摇头:“不瞒大人,属下当时通过残留的现场痕迹发现,血刀门的核心人员已经死绝,尸体也被丢进炼铜的熔炉化为灰烬,此后属下还抓捕过他们外围的人,但那都是寻常百姓,仅仅在为血刀门做事,除去生意上的事,别的都不知道,所以这条线索已经接近断掉!”
“死绝了?”
赵不凡眼神微凝。
“那薛仁辅怎么没给我说?”
李若朴回道:“仁辅是还没能说到那上面去,大人从昨夜来到濮阳至今,一直是跟着他调查的那条线走,他应该是怕大人在短时间内被大量线索扰乱,所以想着一步步来,而且血刀门这条线是我在负责,他对实际情况的了解还不如我,所以想着等我亲自给大人汇报,他让我跟着大人过来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是分头调查?”赵不凡追问。
“嗯!”李若朴点点头。“我们刚来到濮阳,尚且还没有公开身份便先进行了一次暗访,确认陆登为人忠正耿直,在军队和百姓中间都很有威望,大家都很爱戴他。当时仁辅便觉得陆登有可能是被陷害,再加上陆登一直就大喊冤枉,所以仁辅就与我分头行动,他在明,我在暗!
两天后,我们排查到血刀门,发现了血刀门也被屠戮的事,感觉两起案件有重大关联,所以就由我秘密调查血刀门,他则带着众人调查蔡薿那边,吸引注意力,可惜陆登早前不肯对我们说出更多信息,执意要先见见大人或蔡太师,不然现在应该已经有更大的收获,眼下拖了这么久,错过了最佳的探案时机,血刀门这边恐怕很难再有发现!”
听到他这番话,跟在身后的折月芝立刻憋不住了,好奇地问说:“听你这意思,好像血刀门这边就你一个人暗中查访?”
“确实是我独自一人,查案与别的事情不一样,有时候越是隐秘越好,明里不重视血刀门惨案,正是为了让凶手大意,毕竟凶手犯错越少,我们抓人也越难!”
“凶手可是罕见的高手,你不怕吗?”折月芝疑惑地睁着大眼追问。
一听到这个,李若朴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年轻的脸上充满太多无奈。
“怕!当然怕!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每次我独自来这里的时候,双脚都在发抖,行进之间无不是躲躲藏藏,再三观察确认,谁还不怕死?可既然选择了吃这碗饭,我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们虽说位卑言轻,管不了太多的事,可只要事情到了我们手里,我们就会尽力而为,不过我们都善于潜伏和隐藏,独自来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也没那么可怕!”
赵不凡心里有些触动,不由自主地转头看着李若朴那张坚毅而年轻的脸。
“以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找我!”
李若朴笑了笑,显然是把这番话当做客套了,客气地笑说:“那属下就先谢过大人了!不过现在还是赶快进血刀门查看为好,这地方待久了不安全,若是大人出点事,属下可就真是死定了!”
“行,先进去看看再说!”
赵不凡笑着回了一句,大步走进了院门,众人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的血刀门内已经布满灰尘和残枝落叶,各处房屋楼阁都空荡荡的极为清冷,一阵寒风吹来,耳边全是若有若无的声响,有时还能听到房门被吹动的“嘎吱”声,确实让人瘆得慌。
李若朴带着众人把整个大院查看了一圈,最后才来到作坊区的熔炉房,指着那早已冰凉的巨大熔炉说:“赵大人,眼下距离案发的时辰已经隔得太久,好些痕迹都不在了,但属下最初来查看的时候,这熔炉四周的缝隙里就有没能冲干净的血迹,再加上大量骨灰,这才推断血刀门的核心人员应该是死了。此后属下还从西院那边的打斗痕迹推断,屠杀血刀门的人数不少,其中有一人武功非常高,有可能与杀死蔡薿的凶手是同一个!”
“这些核心人员的家眷和亲戚呢?你们可曾查访过?”赵不凡问道。
李若朴摇摇头:“根据血刀门外围人员提供的信息,血刀门的规矩很严,核心人员有三十八人,全是些背井离乡的青壮男子,他们通过为血刀门做事而得以落户,在这濮阳也都没有亲人,而其中成了家的,家眷也都是跟着他们住在这个庞大的院落,西边那片比较堂皇的区域就是他们安家的地方,凡是核心人员都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子,生活条件很好。”
赵不凡听得皱眉:“那这些核心人员有没有娶濮阳人为妻的?他们的妻家亲戚和朋友中一个濮阳人都没有?”
李若朴回道:“当然有,薛仁辅早前就挨个探访过,但那些人所知不多,只知道这些人是在血刀门效力,比较富有,在濮阳很有地位,生活上来往不少,但根本不知道血刀门的半点秘密!”
赵不凡又问:“那血刀门的外围人员呢?既然血刀门做铜器生意,肯定要大量劳力,对外接触也应该很频繁才是。”
李若朴道:“我们眼下所在的东边区域就是作坊,也有一片供外围人员歇息的宿舍,每间屋子都是通铺,可并排躺下十人,条件较差,这些外围人员普遍是周边村镇的百姓,只知道做工和生意上的事,从没去过西边区域,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血刀门出事之前,那门主曾通知外围人员要暂时停工,至于什么时候开工却没有说,只是交代开工后会逐一通知。”
赵不凡感到有些难以理解。
“作坊突然停工,血刀门半点异动都没有?外围人员进进出出,一点点可能的怀疑都没有?”
“有,外围人员被清散回家的时候,血刀门主曾经搜查过每个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但死活没有找到,这才紧急宣布停工,遣散所有外围人员回家!”
说着,李若朴抬起头来看着赵不凡的眼睛,轻声接道:“那么联系陆登昨晚给大人说出的信息,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在找那个盒子,或许是因为盒子突然被暗访而来的陆登偷走,所以血刀门主慌了,对所有人进行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