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出里面氛围不大对,才叫丫鬟先通传。
此刻款款走来,裙裾翩跹,便是水月观音的云裳;腰肢纤细,好似一树扶风弱柳摇摆;粉颈纤细,自是一段月中堆的白雪。
更不用说,那头上抹额一点,真是“青女素娥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不对了。
不认识陆锦惜的,只觉得这一位大将军夫人真是好看得没边儿了;认识陆锦惜的,却是惊叹于她如今从容的气度,还有那好似不老的容颜。
这气色,这皮肤,竟浑似还在双十年华!
屋里,安静得能听见针掉下去的声音。
这气氛,倒比先前定国公夫人开口说顾觉非的时候,还要奇异。
陆锦惜当然感觉到了。
只是她同时也抬眼一扫,立时注意到了座中诸位贵妇人的年纪。
心底,忍不住就狂飙了一把冷汗!
看来,那便宜死鬼老公薛况太能耐,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屋里这些个命妇,年纪都太大了
四十来岁的少见,一只手能数过来;剩下的就没低于这个年纪的,五十不算少,六十也不嫌多!
她一个虚岁二十七的一品诰命,站在屋里,只觉得整个人都拧巴了起来。
面上的神情,已有些不自然。
眼见上首便站着位华服的夫人,虽也有些年纪,不过看得出五官很是明媚,尤其是那峨眉淡扫,亦有几分风雅气。
这该是太师夫人唐氏了。
于是陆锦惜强行将心内那一股不自然的感觉压了回去,上前两步,欠身道了安:“太师夫人,有礼了。先才路上耽搁,倒不慎来得晚了一些,可算是让大家久等,对不住得很。”
唐氏这才回过神来。
她昔年是见过陆锦惜的,却从未觉得陆锦惜漂亮到了这个地步,何曾弱了什么孙雪黛与卫仪?
有孙雪黛的冰肌玉骨,也有卫仪的秾艳雍容,却偏偏独生出一股仙气儿来。
上天,当真是更眷顾这些原本就美貌些的人。
她心内想着,上前来却拉陆锦惜的手:“大将军夫人向来不常来这种场合,如今既然来了,我们这里可都期待得很。况我们也不过是说几嘴的闲话儿,更没要紧事,可不敢说什么等不等的。我们家太师交代了,可要我好生招待你。”
一面说着,一面已摆手示意,请陆锦惜道:“夫人先请坐。”
陆锦惜顺着她摆手的方向一看,却是暗惊:这一把椅子,竟是这屋里右首第一把!
附近的椅子上都已经坐满了人,独独空出了这一把。好似专门留了出来一样。
不管在什么地方,座次都是能讲出好几番的道理的。
陆锦惜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也知道这不能乱坐,她忍不住看了唐氏一眼。
唐氏知道她想什么,只弯了眼眸,眼角的鱼尾纹里,多了些风韵:“这个位置,你坐得。”
声音里,有着几分兴叹,也有着几分无奈。
陆锦惜听出来了。
于是,她一下想了起来:这个位置,她的确是坐得的。
太师夫人唐氏与太傅董氏都是续弦。
即便她们是一品诰命,可朝廷但凡有封赏,势必先提一嘴元配夫人。
更不用说,顾府有个泰山似压在众人头顶的顾觉非,卫家供着个祖宗般的卫仪,还都是元配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