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杜溪将一边杯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淌,半晌,沈愉才轻轻点了点头:“难怪,我一直都觉得你有心事。”
只不过杜溪一直不说。
“你确定季睿诚利用完你这次之后,不会利用你下次吗?”沈愉缓缓道,“和季睿诚那样的人,还想讲什么诚信?”
“他不会了,我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杜溪说。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后,他和沈愉的友情就到这里了。
都没有关系了,季睿诚还能用他做什么呢?
“他真的能帮你永绝后患?”沈愉又问,“他怎么帮?帮你赔偿?帮你解决掉那些人?还是帮你远走高飞?”
杜溪眉头微微一簇:“我不知道。”
他被这些事情折磨了这么多年,早已心力交瘁。前些日子更是神情恍惚,季睿诚一提,他几乎没有多想,就直接帮他办了。
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冲动,懊悔不已,却已经酿成大错。
“你……”杜溪看向她,嗫嗫喏喏,“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松了一口气,总算问出了口。
“还不知道呢,我们领导还没处理我。”沈愉笑了笑,“不过我大概是要换工作了。”
她不被处理,那公司的规章制度就是摆设了。
杜溪一脸内疚:“对不起。”
沈愉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道歉:“你的确对不起我。”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季睿诚应该告诉过你,我和我老板关系不错,就算我犯了错,我老板也会宽恕我的,对不对?”
杜溪点头。
“我运气的确算好,遇到这样一个老板,在这个公司混不下去了,我还能换一个。要是我不认识他,又摊上这种事,我大概就没办法在这行混了。”
沈愉的语调轻松明快,杜溪却依然可以想到她面临的压力。
他再次启唇:“对不起。”
沈愉往后靠在了椅子上,擦了擦嘴:“叫你出来,是来和你道个别的。”
杜溪心下一颤。
“以后就别联系了。”沈愉说。
杜溪良久地凝望着她。
半晌,他才轻轻点头:“好。”
不联系,对谁都好。
她不会成为季睿诚掣肘他的条件,他也不会再当季睿诚的刽子手。
对谁都好。
言尽,沈愉笑了笑,从座位里起身。
她从他身边经过,扬起一阵微微的风。她发丝在空气中拂动,隐隐伴着一股淡淡的香。
她就像要从他生命中抽离了。
杜溪心下一颤,豁然起身叫住了她。
“沈愉!”
沈愉在门前停下,看着他。
杜溪握了握拳,在心底藏了许久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我……”
“很晚了,回去吧。”沈愉打断了他,“人在晚上的时候容易脑子不清醒,说出不该说的话。”
一直憋着的劲儿被打断,杜溪再也没有了继续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