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更了衣,出了专门辟来给今晚的贵人们更衣的精舍后,正要往回走。
却发现面前竟不是她来时的路了,不过会场那边的热闹声和丝竹声倒仍是隐隐可闻,不由自失一笑。
看来,方才的精舍应当有两个出口了?
施清如立时决定折回精舍去,再原路返回。
大晚上的,视线不清,她又只熟悉御花园很小的一部分,还是别到处乱走的好,万一看见听见了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她身上的官服在最短的时间内,便能让她被找到,成为她现成的催命符!
不想精舍的门竟推不开了,明显被人自里面给反锁了,也不知是谁,为的又是什么?
施清如刚才进去时,里面是有宫女服侍的,早知道她刚才出来之前,就该先问过那宫女该怎么走了。
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长,风险便越大,必须得立时离开的好。
施清如忙左右看了一圈,见通过一片小树林,应当就能回到她之前进去的那个出口,再原地返回,遂提起官服的下摆,轻手轻脚走上了草地,走进了树丛里。
走到一半,冷不防却听见了一阵低语。
“……放心,一旦事败,立刻咬碎牙关的毒丸,见血封喉,绝不会留下任何的线索!”
不是官话,而是客家方言。
施清如之所以能听懂,则是因为前世太医院后来招了一名祖籍岭南的药童,与她颇为熟识,一激动起来,本就蹩脚的官话便更加说不圆了,连珠带炮便是一通客家方言,听得众人又是好笑又是头痛。
久而久之,施清如便大概能听懂客家方言了,但只限于听得懂,说却是几乎不会,——倒是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她几乎是在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的同时,人已本能的快速匍匐了下去。
要是让对方听见了动静,找了过来,她势必要被杀人灭口的!
可惜已然迟了,对方应当已经听到了动静,立时便有人用官话喝道:“什么人!”
然后四周好似一下子围拢了很多人,还听得见有声音不停的发号施令,“你们几个,往那边去,你们几个,往那边……”
施清如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今日这样的场合,宫里只会比平常守卫更森严十倍,每一个进宫的人,势必都要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能放进宫来,那居心叵测之人想要临时混进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可她也确信自己不会听错,对方还立时引了那么多人来,想要趁乱浑水摸鱼,——而此刻还能在御花园出入的男子,除了众臣工,便是金吾卫了,看来金吾卫里早就混进了奸细,应当是打算趁今日作乱,里应外合,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怎么办,她要怎么才能逃过这一劫?
又要怎么才能立时把险情告诉给督主,让他先发制人?
就算那居心叵测之人是金吾卫的,金吾卫的指挥使们才是第一责任人,可今日总领全局的却是督主,又是皇上四十大寿这样的大日子,决不能出任何的乱子,更不能有血光之灾,不然也太不吉利了,还会令臣工们起疑惧之心,传到外面去,也会影响民心。
那届时督主少不得要被问责问罪,——施清如不知道前世是不是也有这桩事,更不知道韩征是如何将其消弭于了无形当中的,她只知道他后边儿两年还是大权独握,深得圣心。
可就算如此,如今险情当前,她也没法儿不替他担心。
当然,她也担心自己的命,她还没活够呢,好不容易才多出来的这一世难道又要没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
耳朵里好似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施清如越发一动不敢动,还要尽可能屏住呼吸,简直苦不堪言。
整个人却忽然一轻,继而腾空飞了起来,她吓得本能的要尖叫,嘴却立刻被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捂住了,只能被动的承受。
等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棵树上了,而搂着她腰将她带到了树上来,并且手此刻也还没松开的人,借着微弱的光一看,不是别个,却是萧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