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爷指着白玉兰说道:“表姐,就是这娘儿们。”
中年女人扑了上去,一把薅住白玉兰的头发怒骂道:“骚狐狸勾引我男人,老娘打不死你!”
白玉兰惊怒交加地反问:“你是谁啊你?”
中年女人厉声说道:“王一本是咱家爷们。狐狸精!大家快来看啊,看勾引人家男人的狐狸精啊!”
白玉兰也不是善茬儿,扔下口红,一把挠了她个满脸花。王八爷过来想摁住白玉兰,反被狠狠咬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躲到一边。白玉兰疯魔一般抄起一把剪刀,追着王一本老婆满院跑,很多医生、护士和护工都跑了过来。
护士休息室里空无一人,郑朝山悄悄地走进来,在屋里搜索着。看到口红掉在床下,他急忙俯身去捡。
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进来说道:“郑医生,您快去看看吧,快出人命了。”
郑朝山无奈地跟着小护士来到院里,制止了两个疯狂追打的女人。看到郑朝山,白玉兰顿时瘫软在地哭了起来。王一本老婆还要撒泼打闹,看到郑朝山凶光毕露,顿时气馁,跟着郑朝山往办公室里走去。
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棚中,多门正在喝茶。王八爷进来说道:“多爷,都办好了,这下子王一本家鸡飞狗跳了。”
郑朝山插空跑到护士休息室,屋里没人。他急躁地四处寻找,没找到口红,地上有刚擦过的痕迹。
杂物间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保洁员孙大姐踉跄着冲了出来,摔倒在地,浑身抽搐。现场很多人围了上来,郑朝山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抱起她往抢救室跑,边跑边喊道:“让开,快让开,是中毒!”
身后不远处,王一本悄悄看着这一切,面色阴沉。
夜里,王一本溜进白玉兰家,打开随身携带的包,里面有四根金条,一张火车票。白玉兰看着金条问道:“干吗,跟你十年了,这四根金条就打发我走?我走了你们两口子好过踏实日子是吧,当初甜哥哥蜜姐姐地糊弄我,好啊,现在出事了就叫我滚蛋。我告诉你王一本,想叫我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白玉兰越说越起劲,把王一本所做的事全抖搂了出来。
王一本扑了上去,一把摁住白玉兰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老大说得没错,老娘儿们嘴太碎了早晚得作死。玉兰,别怪哥哥心狠,实在是你知道得太多了。”
白玉兰拼命挣扎,被王一本一拳打昏。王一本三下两下绑起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黄表纸,纸上画着一个黑袍巫师,巫师手里攥着一把两股叉,旁边是一串用朱砂写的镇魂符。王一本把黄表纸塞进白玉兰的头发里,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他转身拿来一把铁锹,开始挖坑,一边挖一边继续念咒。一回头,看到郑朝阳和郝平川站在他身后,他伸手到腰间要拔枪,被郝平川一拳重重打在头上。王一本摔倒在自己挖的坑里。
王一本戴着手铐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一脸淡定。
郑朝阳问道:“王一本,或者,应该叫你雪山先生?”
他拿出绑匪写的字条和一幅书法作品,继续问道:“这张字条,是你写的吧?看看这幅字的落款,和字条上的笔迹完全一样,还有……”
郑朝阳又拿出一张黄表纸和一张粘贴着黄表纸残片的白纸,继续说道:“这张是你塞在白玉兰的头发里的,这张是在兰格格的尸骨上找到的。福山贝子家在庚子年八国联军攻打北京之后就改信了洋教,你杀了人,又怕鬼敲门,就整这么个玩意儿出来。土洋结合,你还挺有创意啊。”
王一本眯眼看着字条沉默不语。
“白玉兰已经交代,你和红莲社的孟庆贵早就认识,火烧电车厂之前你和孟庆贵见过面,之后你叫白玉兰到瑞蚨祥做了两件旗人女孩的衣服,这点我们已经从瑞蚨祥核实了。你把这两件衣服交给了孟庆贵,因为知道电车厂库房改造,很可能会挖出兰格格的尸骨,所以你建议孟庆贵利用他的职业特长扮鬼放火。”
郝平川质问道:“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保密局还是党通局,还是国民党的国防部二厅?你的代号是什么,上线是谁?”
王一本慢悠悠地说道:“看你们这个得意的样子,是不是觉得板上钉钉了?第一,绑匪的这个字条不是我写的,是白玉兰写的,白玉兰就是雪山。她给兰格格吃安眠药,可是药吃多了,兰格格死了。我帮着埋的人,但我没杀人。第二,我是和孟瘸子见过面,老朋友了,见面喝点儿小酒这不犯法吧,我也没做什么旗人女孩的衣服。你们也问过了,瑞蚨祥的人没说做衣服的人是我吧?是白玉兰啊,这些都是白玉兰干的。第三,我想给白玉兰点儿钱叫她离开北平,别再骚扰我,我想过正常人的日子,这有什么不对啊。她撒泼打滚地要和我拼命,我才把她打了。当然,打人是不对的,我愿意道歉,赔钱也成。”
郝平川厉声问道:“那你挖坑干吗?!”
王一本迅速答道:“当菜窖,眼瞧着天快热了,东西不好放了。”
郝平川一拍桌子吼道:“王一本,你以为胡搅蛮缠就能蒙混过关吗?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抵赖!公安局可不是吃素的!”
王一本淡定地说:“长官,你不用拍桌子吓唬耗子。我呢,就是脾气不太好,生活作风不太检点,好讲个义气,结果就给人背了黑锅。”
郝平川气得站起来绕过桌子,撸着袖子说道:“今天我不收拾你我不姓郝。”
还没等他到面前,王一本已经倒在地上,杀猪一样地号叫道:“打人啦,打死人啦,共产党打人啦!”
郑朝阳插着手看了会儿,起身过来拉开郝平川,扶起王一本,和颜悦色地说:“王会计,快起来,没伤着您吧?看来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委屈您了,您可以走了。”
王一本迷迷瞪瞪地站了起来:“那我走啦,我真走啦!”
郑朝阳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口红递给王一本:“等等,这件东西你带回去吧。医院里的人说,是你送给白玉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