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礼数?”余锦安瞪她一眼,抬脚跨入房中。
他扫视一圈,游远果真没有自谦,屋子的确是简陋得过分,都不似人住的地方,窗户纸破了又用纸重新糊上,打了一层又一层补丁。
余锦安带着小厮前来,原本是想留两个人在此照看他,眼下看来,这里根本就没有住的地方。
这样的屋舍在状元街还有许多,无数寒门士子寒窗苦读数载甚至数十载,而贪官污吏一抬手,便将学子数年苦读化为乌有。
这个年轻人,以己之身为后来者清路,却沦落到伤重时连个照看的人都没有,但凡有点良心的人看了,都要动一动恻隐之心。
“你看看有哪些要带的,收拾收拾随我走。”余锦安说。
游远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道:“都是身外之物,没有要带的,只是可惜了那些书卷,望能寻个有缘人相赠。”
余锦安一听,听上去倒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转头一看,余锦棠瘪着嘴,已经快哭出来了。
“兄长……”
“哭什么哭!”余锦安斥了一声,指着那堆书吩咐下人,“收拾收拾,这些书搬回府上去。”
“还有你看看有哪些要带的衣物,一并带上。”
话说到这份上,余锦棠还傻着,游远已听出了不对。
家丁已动作起来,开始收拾起书卷。
游远的目光在家丁和余锦安之间慌乱地移动,“大人这是何意?”
余锦安看着他。
眼前的年轻人比在殿上见的那日还要瘦弱,脸上是病态的潮红。
“是我三妹让我带人来看看你。”余锦安道:“你病成这样,死在这里臭了都没人知道。”
“兄长……”余锦棠嫌他说话太难听,出言提醒。
“你应声虫吗?只会喊兄长。”余锦安一个眼神扫过去,余锦棠立刻收声。
余锦安接着说:“你这里没法住人,我府上还有空房。”
“这如何能行!”游远一惊,稍一动作便扯得浑身撕裂般的疼。
他咬着牙说:“我诬告大人一事,大人能不计前嫌,子清已是万分感激,怎能再上门叨扰。”
他表字子清,倒也的确当得起一个清字。
“你年纪轻轻,说话怎么像个老学究。”余锦安说着率先往外走。
游远身上没什么力气,能坚持站立已是不易,只好扶着门说:“我已不算年轻,三次乡试,耽误了好些年。”
余锦安在院中站定,“你也不必拒绝,若我祖父在世,他老人家必然也会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先去我家中修养,待你痊愈之后,是去是留你且自便。”
……
余老夫人原本已不管家事,但沈让尘数次出手相助,余老夫人为表重视,留了人在家中用饭。
天已经擦黑,余晚之送沈让尘出府。
“之前我便想问账册的事,只是有人在场不好明说。”
两人走在长廊上,楼七在身后离得远,身旁跟着既白。
“你走快点儿!”楼七不耐烦道。
既白拉着她的袖子,下巴朝前指了指,“你想上去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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