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荒村夜月
带着满心的疲惫,我已不想与大黎进行更进入的交谈了,而他似乎也有些一些顾虑,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于是我们匆匆结束了这短暂的对话。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想去床上蒙头大睡一觉,把这些烦心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
可现在的情况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就不大的屋里住着三个男人本来就已经很拥挤了,而今又多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小蛮,而大黎坚持要守在她身旁照顾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于是这两件狭小的屋子中要住下四个大男人再加上一个小蛮。我不禁有些头大,难道要让我去睡地板么?我可不想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而对于小蛮,我目前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将她原本带在身上的铀原矿给收了起来,再给她配了一些暖身解毒的药草煎服,也只好留待明晚之后再酌情处理了。
而最后阿喜妥协主动去打了地铺,横肉脸睡在沙发上,大黎守在小蛮的身边,于是我在房间里用窗帘拉起了一个简易的屏风,将小蛮和这些大男人隔绝开来,我也回到了我的屋中沾床就睡。
脑海一团混乱,折腾了一天,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于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已是下午两点,我晃了晃昏沉的头颅,舒缓了一下身上的酸胀感觉,试图让自己的头脑迅速的清醒起来。
我缓了一会,慢慢起身,推门走出小屋,却看到阿喜、横肉脸和大黎一个不少的在院里焦急的等待着,我感到气氛有些诡异。微微皱眉刚想问些什么,却听到传来了阿喜焦急的说话声。
“坤哥啊,你终于睡醒了,我们哥几个看你太过劳累,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你。可眼看着小刀相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做些准备才好啊。你不出现,我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我的神智还是模模糊糊的,听完阿喜这番话却瞬间感觉清醒了许多,是啊,不管今晚之行是福是祸,总要有些准备才是,我心中暗暗思索着。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大黎,你怎么也跟着他们瞎转悠,不用照顾小蛮么?”我向着那壮硕的汉子问道。
“小蛮的情况还算稳定,虽然不知道你配的药草有多少功效,可至少小蛮的身子已经有些温度了,这是好事。”大黎缓缓的说,语气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色,可他的语气却也突兀的一沉,“至于我,我没有跟着他们瞎转,我出现在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几件事而已。”
我感受到语气中的严肃,神色也是蓦地一肃,安静的听着大黎的话。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手,小刀这个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不光武艺高强,而且辣手无情,不讲君子之风,只求一击绝命。而你们今夜既然执意要去,那有一件东西是必须要带的。”
“哦?什么?”我眉头轻轻一挑。
“磷光粉。”大黎干脆的吐出了这三个字,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我在原地默默沉思。
想了一会,招呼着阿喜和横肉脸一起出了小院,顺着逼仄狭窄的小巷朝着小城里的跳蚤市场走去。
折腾了半天,我们终于买齐了所有需要的东西,看了一眼天色,才刚刚开始擦黑,于是我们又回到了小院之中,静静的等待着黑夜变得越来越深沉,等待着决定命运的时刻的到来。
夜幕深沉,星辉隐隐,天上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散发着幽冷的光辉,铺洒在地上,映照在我的脸上,显得苍白而清冷。
在城南外的荒凉小径之上,有着三个踽踽前行的身影,他们走得异常缓慢,黑色的夜行衣,在深夜道路两边丛生的树木之中几不可见。如同深夜在四处游荡的林枭夜魅,在猎取着他们今夜的猎物。
那三个身影就是我们,可今夜的猎人却不可能是我们,即便今晚是场捕猎,我们也只会是那卑微而脆弱的猎物。静静等待那个神秘人的猎取,紧紧提起心神防备着随时可能从黑暗中激射而来的冷箭。
我们各自握着手中不同的武器,冷汗涔涔。
这种未知的危险总是最能折磨人的心魂,绝望才是杀死猎物的最好武器,而今夜的猎人显然十分聪明,他在等待着猎物的绝望。
“坤哥,我们到底要去哪?”身后传来阿喜颤颤巍巍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我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阿喜和横肉脸一眼,却只见他们的脸色十分的苍白,额角挂满了冷汗。我微微苦笑,还没见到正主,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那一会危险真的出现的时候,又该如何去应对呢?我不禁担忧起来。
可我清楚我自己的情形并不比他们好到哪去,我握着匕首的手中布满的汗水,甚至还在不住的颤抖着,无论哪一个细节都能轻易的出卖我内心的畏惧。
而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悦耳的横笛声,那清泠的声音很好听,可在这种如同鬼蜮的深夜密林之中,那笛声却仿若催命的夜鬼长啸,震颤着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那幽冷清泠的声音一直回萦在耳畔,让人感到无尽的惶恐。
“快走!他就在前面了!”我回身对着两个同伴疾呼道,随即向着前方奔行起来,我只是试图让体力的消耗来替代精神上的无尽折磨,我此刻最想的是,赶快见到那个神秘的小刀。
即使我们是猎物,而他是猎人。但如果我们在这样耗下去,我怕到时候真正见到他的时候,连争斗的力气都已失去,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情。
我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大步奔去,身后跟着两个喘着粗气的脚步声。不知多久之后,笛声乍歇,而我也急忙停下脚步,试图平复着剧烈的呼吸。
但眼前的景色却还是让我心头一慑!那皎洁惨白的月光笼罩着眼前的荒村,一层苍白的光膜镀在破败的房屋上,显出异样残碎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