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王并没有让他们供出蜀王,反而让他们不要与太子提及蜀王。但东宫私刑甚是厉害,愣是逼着他们把什么都说了。
太子殿下本就疑心重,这些技人越是不肯供出谁,谁就越是有问题。蜀王虽然没有过明路请他们表演,可若是有阴谋,谁又会亮明身份呢?
晏长风不得不说秦王真是好手段。
看来关键还是在于那个领队。
但这领队十分狡猾,也很是有骨气,柳清仪的那些药轮番上阵,他愣是咬死了就是蜀王指使他这样干的。
此人没去过秦王府,却也一口咬定是蜀王,只能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将这屎盆子扣在蜀王头上。
是夜,蜀王府。
盛明宇刚用柚子叶泡完澡,便听管家说裴二来了。
他松松披了件袍子,散发着一身柚叶味回到卧房。
两人交情好,私下见面不避讳地方,常常在卧房聚头。
“我说裴二,你这大晚上过来是庆贺我出狱的吗?倒是也带点贺礼啊,漫漫长夜,你莫不是就打算跟我大眼瞪小眼?”
裴修打量他的尊荣,“我本人难道不比贺礼贵重?”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盛明宇与此人相识多年,依旧经常被他的厚脸皮所震撼。
“也是倒霉,早知道今日有牢狱之灾,应该看看黄历再出门。”他一边吩咐侍女上些酒菜来,“不知道后来怎么又把我放出来了,还亲自把我送回了府。”
裴修看着窗外,后半夜乌云遮月,上元夜的华彩像被一只不怀好意的大手一把抹去了。
“子婴,你有没有想过,今夜如果二姑娘没接住太孙,没有人发现太孙早已经中毒而亡,会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裴二的眼神悠远,神情里带着一丝哀伤,盛明宇收起方才玩笑的姿态,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那么小的孩子摔下城楼,八成是得血肉模糊,在皇家,小孩子夭折视为不吉利,会立刻下葬,便不能发现他中毒,如果无人知道太孙中毒,那太子与圣上的怨气会更施加于幻术技人头上,那么我身上的欲加之罪会更重,结果么,大不了就是贬为庶民,要么被发配到封地去。”
皇室的孩子生来就是历劫的,顺利被生下来,顺利活到成年,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盛明宇排行十一,但他前面活到现在的哥哥不过才五个,有两个被发配到属地永不许回北都,还有一个疯了。
他原以为自己混个诨名出来就无人关注,却还是难逃这一宿命。
“子婴,你甘心吗?”裴修看着他,很是认真。
“所以霁清,你就是这样下决心造你大哥的反的吗?”盛明宇看着窗外,嘴角浮上一个无奈的笑,“因为不甘心,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就要被人压一头,凭什么就得藏藏掖掖的活着,是么?”
裴修却摇摇头,“因为想好好的活着,想让你们都好好活着。”
盛明宇倏地看向他。他极少在裴二脸上看到哀伤的神情,听他说这样煽情……不,不能说是煽情,是听起来煽情,其实很沉重的话。
就好像……他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这次的事还没完。”裴修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快得好像从未有过,“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幻术技人一定会咬死了你,而太子今夜抓你的消息也会不胫而走,成为太子的垢弊,就算你没罪,可也惹了圣上不喜,也招了太子的讨厌。”
“请幻术技人在启明楼下表演,应该是礼部的事吧。”盛明宇脑子稍微一转就有了对策,“我这二哥啊,但凡他脑仁子再大点,也不至于让老大得了圣上的青睐,既然他乐意让人牵着鼻子走,那也不多我一个。”
没两日,太子乱抓无辜的消息就在坊间传开了。
“好嘛,听说连蜀王殿下都说抓就抓了,太子妃也关了,这太子做派这么强硬的吗?”
“说好听点是强硬,说难听点就是刻薄寡恩,自己的女人,自家亲兄弟,事情还没查明白呢就先下了牢,将来他要是登上那位子,也这样对咱们小老百姓,谁受得了?”
“可不是,还不如秦王贤明。”
“你们可好大的胆,居然在醉红尘议论天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