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却咬紧牙关不叫,只是眼泪汪汪地望着,心头憋着说不出来的委屈,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才哑着声音叫了出来:
“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所有的记忆都是在跟了我现在的妈妈之后才有的。但我想,您是十月怀胎孕育的我,并且将我生下来亲手照看着长大的,在我们失散之前,我们应该是亲密的一家人,可我不明白,这么些年,您怎么没来找我?哪怕后来找到了,也没有和我相认,宁可把一个没有来历的孩子当作亲生女儿养在身边,却要把我们流放到国外,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吗?”
满带受伤的语气,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透出了满满的愤怒。
如果她过得一切如意,是被养父养母宠在手心上的宝贝,亲生母亲希望看到她幸福,不来相认,不想破坏她平静的生活,这样一个做法,倒是值得谅解的。
偏偏不是,她过得那是怎样黑暗的日子,若不是裴四少来搭救,只怕她早被那个黑心的养父给害死了。
怪不得那天这个女人会突然出现在医院,说什么巧遇,原来是刻意来见她的——见了不相认,还把她送出了国?
呵!
试问,这是一个亲生母亲在见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之后该有的反应吗?
这个女人与她,哪有什么母女亲情啊!
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整个人发冷。
“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我不能认你!”
程蒽捂着嘴,任由眼泪簌簌落下,她内心的难以害舍,根本无法与人倾诉。
“不能认?为什么不能认?因为蔚鸯吗?你把蔚鸯当作亲生女儿,许她入南江第一家族,却把我送走,您眼里有把我当女儿吗?”
这是她最最想不通的。
明明她才是蔚武的亲生女儿,明明她才有资格嫁入南宫,可她的母亲,却把这些好处全给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这与她情何以堪?
“我……”
程蒽想解释,吐出一个字,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本来就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何况,这件事没法解释。
这时,门开了,厅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往门外望去,是慕戎徵带着副官走了进来,何欢连忙收起那一脸的怀绪,一抹眼泪,扑过去抱住了程蒽,温声哽咽道:“妈,不管怎样,能找回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您也别着急,关于弟弟,我们总会找回来的。”
前后态度360度大转变,令程蒽一脸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慕戎徵淡淡看着——这里这间会客厅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刚刚他让人把程蒽送进来之后,就躲在门口听,所以,她们刚刚说了什么,他都有听到,这个何欢,变脸变起来还真是快。
“抱歉,打扰你们母女相认,有些事我得和你们确定一下。现在你们一个一个来……程姨,麻烦您先跟我过来一下……”
扔下一句,他调头出去,没正眼瞧何欢一眼。
程蒽只得跟了出去。
何欢暗暗咬牙,这个男人,她喜欢极了,和他们裴家有婚约的人可是她……可他却对她视若不见,这种无视,令她心头那团愤愤的情绪再次喷薄出来。
蔚鸯只是一个冒牌货,她才是正牌蔚小姐,裴御洲,我才该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这么待我?
*
小会客厅。
慕戎徵坐着,看着程蒽,她的情绪几乎全写在脸上,此刻的她,不安而无措,不敢抬头,也不敢正视。
“程姨,关于您今天会来温市的真正原因,您是不是应该和我说明一下?在我知道霍岩的真正身份之后,您缺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很刻意地缓下语气,不想让自己的冰冷吓到这位长辈。
程蒽低着头,静默良久,才抬起了头,努力定了定神,“四少,在你想让我向你坦白之前,你该做的是去把霍岩指控的事情查清楚。这件事太重要了。”
“我会去查清楚的。”慕戎徵承诺的同时,提了一个要求:“现在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有些事,我必须调查清楚。”
程蒽见他态度强硬,情知今天什么也不说是不可能的,只得应道:“好,你说。”
“您来温市是因为蔚鸯,还是因为霍岩?您先回答我这个问题,至于您为什么要隐藏蔚鸯身份这件事,我今天暂时不追问。但以后,我总是要向您问一个究竟的。就算不为我自己,也得为蔚鸯问个清楚。”
程蒽深吸一口气,没有多作掩饰,直接道:“为霍岩。”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霍岩身份的?”
“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