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下拜,孟清和一边高呼,一边在心中琢磨永乐帝此举用意为何。
虽然参不透永乐帝的全部目的,但有一点,今天的事传出去,边塞的将领都会绷紧了神经,即使御驾南归,也不会轻易懈怠。短时间内,“天高皇帝远”的错误思想绝不会有太大市场。
天子在北边,尚且对南边的事了如指掌。回到南边,就会忽略北边的事?根本不可能!
甭管离多远,胆敢违法乱纪,事发之后绝逃不过脖子上的一刀。
想明白的不只是孟清和,在场文武,只要脑袋没被塞住,多少都能领会到朱棣的用意。
瞒天过海这四个字,基本不存在朱棣的字典里。
谁敢在他跟前这么干,基本离死不远了。
发作了谎报战功的李彝,朱棣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南归的事上。群臣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表情。
天子的心思是越来越难猜了。帝王心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猜透。
孟清和站在沈瑄身后,自始至终保持沉默。
现如今,他即是行后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又是行部鸿胪寺左少卿,一肩挑两职,跨越文武,头上还顶着大宁镇守,很快要和赖在会同馆里的草原部落使臣和野人女真头领打交道,已经被架在了火堆上。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工作进展顺利,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虽说定远侯答应能帮的尽量帮,可到最后,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完成。
找帮手,可以。
找-枪-手,那就不成了。
永乐帝同群臣商量南归事宜,为的也是挑拨鞑靼瓦剌的计划能顺利进行。他比谁都清楚,自己不走,瓦剌和鞑靼根本打不起来。
有朱棣举刀在一边看着,鬼力赤和马哈木能放心的拼老命厮杀?
除非脑袋被门夹了。
若想让鞑靼和瓦剌掐起来,永乐帝明白,自己还是早点启程的好。
孟清和不敢打包票,朱棣前脚走,后脚就能让鞑靼和瓦剌拿起刀子拼命。但他可以保证,朱棣不走,在草原上放-火也未必能马上烧起来。
拽上沈瑄壮胆,向永乐帝进言之后,朱棣深表赞同,才召见群臣,放出南归的消息,同时给边塞的守将们紧一紧皮。
朕不在,也别给真起幺蛾子!
最终,天子南归的日期被定在十一月底,这表示,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留给会同馆里的鞑靼和瓦剌使臣活动。
群臣散去之后,朱棣单独留下了孟清和。
孟十二郎没胆子再拉上沈瑄,只能乖乖跟着郑和去了暖阁。
拍拍胸口,怀里正揣着绞尽脑汁写好的奏疏。
想想沈瑄看过给予的肯定答案,孟清和瞬间有了底气。
不用怕!
没什么好怕的!
一切照实说就行!
迈步走进西暖阁,孟清和深吸一口气,纳头便拜,“臣孟清和,拜见陛下!”
暖阁的门关上,掩去了孟清和的背影,也隔了绝室内外的声音。
两名内侍守在暖阁外,数名羽林卫和金吾卫在殿前走过。天空中又聚集起了层层乌云,朔风自北起,很快将席卷整片草原。
王府外,沈瑄驻马回首,张辅行至跟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好奇问道:“子玉在看什么?”
“没什么。”沈瑄牵着马缰,轻磕一下马腹,马蹄哒哒踩在路面上,由慢步逐渐加快,只给张辅留下一个背影。
张辅甩甩马鞭,仍是一脸的不解。
永乐帝元年十一月癸巳,暴雪夹杂着冰雹,席卷了整个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