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接下来的戏我就没拍,因为我眼睛哭红了,导演看我状态不佳,放我一天假,准我提前收工。
回到住的地方,我就给黎华打电话。我们白天很少有机会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戏上,而黎华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接我电话的时候,黎华那边很吵,是那种机器的声音。
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工地上。
我大概也知道点,黎华打算开始下海做生意,但他不能轻易向他爷爷低头,直接就去要人家的财产,而且学做生意,也不单单是业务方面的事情,许多基层的事情都需要了解。
所以黎华被他爷爷发配到了新疆,据说那算是他爷爷手下产业,最不辛苦的地方了。
我跟黎华哭,他那边很吵,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远离那些呜呜转动的机械。
他问我怎么了,我就说自己被打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黎华毕竟不是演员,圈里的事情知道得并不细,就问我导演是什么态度。
我说:“导演不会管的。”
“为什么?”
我咬牙,差点又哭出来,“因为我不红!”
因为我不红,所以就得挨欺负。大家不红的时候,除了嘴巴特别甜,特别会说话办事儿的,谁没受过气。我都明白,在外人面前我可以忍,但我只想在黎华面前发泄情绪。我就是想让他哄哄我,听他缠绵的小声音。
黎华也确实哄了,并且没有着急去忙,很耐心地在哄,在开导我。他说的那些大道理,我很受用,坐在床上,抱着枕头说:“我想你。”
黎华在新疆没亲没故,我在这边同样没亲没故,和剧组的每个人,哪怕是打砸的工作人员,都要小心翼翼地处理关系。这世界上谁不累,哪里不累,干个淘宝还要忍受中差评呢。
黎华说:“我也想你,等拍完这部戏,我带你出去玩儿。”
我心情好了很多,说:“我现在就不想拍了。”
“真的?”他的语气里,怎么好像有点很期待的意思。
叹口气,“假的,该拍得拍啊,有违约金的。”
“那是多少?”黎华问。
我说:“哎呀,说了是假的,我就是想你了。”
他又重复一遍,“我也想你。”
聊着聊着,我有了个突然的想法,大概也是压在心里,好久没敢认真想的想法,我说:“亲爱的我去看你吧,我现在就去。”
“剧组怎么办?”
“我请假呀。”我说得轻飘飘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假该怎么请,但这个时候我想到了李拜天,我觉得李拜天没准儿能帮我搞定这件事情。
黎华那边犹豫了下,说:“再等等吧,等你拍完,我这边也有时间了。”
“为什么呀,我现在就想看见你!”我开始撒娇胡闹,可这是真心的。我们俩才好了多长时间,然后就要忍受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太冒险了,也太挠心了。
可是黎华就是不准我去看他,先说我这边请假不好,唧唧歪歪事逼巴拉的,会给剧组留下不好的印象。说不动我,又说自己那里实在太忙,不能分心来陪我,而且匆匆忙忙见一面,意义不大。最后又直说了,条件不好,不想让我过去受那个委屈。
反正他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就是不让我去。
我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养女人了,要是有你可直说,我才不会死缠烂打你呢。”
他笑着说没有,然后弯弯绕绕,终于还是说服了我。
当然,按理来说,我这个时候离开剧组确实不好。
第二天,我照常按时间开工,碰到昨天打我的女演员,笑着跟我解释,“不好意思啊,昨天手重了,现在没事儿了吧。”
我也跟她装和气,“没事儿。”
剧组的人,基本没对我说过什么安慰的话,许多事情大家都是习以为常的。被教训了,那是活该欠教训。也就演员o说了两句公道话,“抽那么狠,她自己当新人的时候又不是没被抽过。”
后来有个跟我关系比较好的老演员跟我说,做人别那么勤快,起码勤快别让人看出来,你勤快了,不是在衬托人家的懒么。作为晚辈,做事情的标准不是像领导看齐,而是像前辈看齐,前辈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做得不好了,领导问下来,该兜的得兜着,但绝对不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得比前辈好。
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