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绕过那屏风,彩桑看见了对面黄花梨木拔步床上低垂的帐帘,脚踏板上的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
彩桑微勾唇角,还快步上前,唰地一下拉开帐帘,一看帐子里面只有散乱的被子,并没有上官滢滢,就转身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不在房里!大小姐去哪里了?你们看见没有?!”
说着,她将帐帘挂在两旁的金鹧鸪帐钩上。
上官滢滢在南窗下的软榻上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森然地看着在屏风的另一面大呼小叫,唯恐别人不知道她不在床上的彩桑!
外面的丫鬟婆子静了一瞬,便七嘴八舌地问道:“大小姐是不是出去了?你们看见了没有?”
“你们谁出去四处找一找?看看大小姐是不是去外院了?还有,派个婆子去老爷那边问一问,就说……”彩桑在屏风后叫喊的声音格外地大。
上官滢滢本想呵止她,但是见她不依不饶地要往四处报信,眼光黯了黯,悄悄从窗下的软榻爬了起来,闪身躲到里面的浴房去了。
小橘撂开帘子走了进来,不满地对彩桑道:“你乱吵嚷什么?不在房里,就是出去了。谁让你这会子才起来的?”
彩桑不满地道:“我这不是在找吗?大小姐一向起来的晚,今天外面又下雨,大小姐怎么会突然反常地早起?还出去?外面下的泼天的雨,大小姐能去哪儿?”
“你管大小姐去哪儿。”小橘一向没有彩桑伶牙俐齿,这一次居然一点都不退让,“大小姐是主子,主子做什么事,还要向你我报备不成?”
在江南上官家时,小橘和彩桑都是上官滢滢房里的大丫鬟,但后来为了痴傻的上官景辰,上官滢滢把小橘拨到上官景辰屋里照顾。
如今上官景辰智力已经恢复正常,小橘就回了上官滢滢房里。
“你——!”彩桑被小橘堵得说不出话来,一跺脚,恼道:“你别拦着我!我去给老爷报信!大小姐在自己房里不见了……”
“谁在自己房里不见了?”朱婉清的声音传了进来。
刚才彩桑一闹腾,立刻就有人飞跑去上官建成和张氏住的院子报信。
朱婉清放在缘雅堂的婆子见势不妙,也赶紧来给她报信了。
朱婉清一大早起身,胃口有些不太好,刚吩咐人给她煮了点莲子百合羹。就听见有婆子回报,说大小姐那边一大早就闹起来了,有人说她不在房里……
朱婉清便马上赶了过来。
她住得近,比上官建成和张氏来得都快。
彩桑一见来的是夫人,气焰顿时降了不少,讪讪地上前行礼道:“夫人,刚才奴婢来叫大小姐起身,见大小姐不在房里,才有些着急。”
“不在房里?”朱婉清也一怔,忙走到上官滢滢的床边看了看。
床上一片凌乱,伸手一摸,床上到处都是凉凉的,没有睡过的痕迹。
朱婉清心里一沉,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正想解决方法,就听见上官建成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来,“怎么了?滢滢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听说她一晚上不在房里?”
说自己的闺女夜不归宿,天!有这样做爹的吗?!
上官滢滢在浴房听见上官建成这样说话,立刻握紧了拳头,眼前火星直冒。
若不是想再看看还有谁在这里蹦跶,跟她被掳这件事有关,她真要冲出去抽彩桑几个耳光了!
朱婉清很是不满,厉声道:“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谁说滢滢一晚上不在房里?昨夜可是这些丫鬟婆子服侍她睡下的?!”
屋里的丫鬟婆子忙说是。
上官建成甩着袖子走进来,道:“可是她人呢?”
张氏也跟着走进来,皱眉道:“外面下雨呢,大小姐会去哪儿呢?”
又对屋里人道:“你们别乱说,大小姐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一晚上不在房里?”
“可是大小姐确实不在屋里,奴婢第一个进来的,撂开帐帘,里面没有人,奴婢一时情急才问别人有没有看见大小姐。您看这床上,根本就没有人睡过。”彩桑指了指上官滢滢的床,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像是委屈地哭了。
小橘怒不可遏地啐道:“彩桑!你失心疯了!大小姐不过早起了一会子,到你这里成什么了?”
“彩桑,我知道你向来对大小姐忠心耿耿,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话遮掩的时候,我们现在要马上派人去把大小姐找回来!——我可怜的大小姐,你到底去哪儿了啊!”彩桑说着,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