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堂的院子极阔,丁铃站在院子中间,能保证自己的问话不会被人听到。
第一个叫到的是谭弈。他是苏沐的舍友。
看着英俊高大的谭弈走过来,丁铃的小眼睛动了动。谭诚的义子,直隶的解元,却没有参加会试。是冲着皇帝对国子监人才的期待而来?
“是你主使的吧?早晨叫人绊了苏沐一跤,让粥汤泼了荫监生们一身。然后杀了苏沐,企图嫁祸荫监生们,说是他们报仇打死了苏沐。”东厂的人,丁铃一点都不想客气。
“早晨的事是一场意外。用过早饭,我与同窗们一起围着湖散了会步,就去了广场参加入学试。”谭弈平静地说道。
哦,不在现场。还有人证。早晨不管是否是意外,都称不上是证据,最多是前因。丁铃笑道:“如果凶手或主谋是你,你猜本官会不会因为你是谭公公的义子就不敢抓你?”
他的身份如今正以一种极自然的方式慢慢地坦露在所有人面前。谭弈骄傲地一笑,眼神变得挑衅:“如果我想苏沐死,杀了也就杀了。”
这句嚣张的回答让丁铃腰间的铃当脆脆地响了一声,他低喝道:“滚!”
谭弈连礼都不行了,转身就走。
接下来丁铃没用多久时间就弄清楚早晨的泼粥事件。林一鸣双腿直哆嗦,挣扎着半真半假说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苏沐神思恍惚,自己没看到踩了我的脚。可怨不得我!”
“走吧。”监生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使损招,这种小事情丁铃不想浪费时间。
他把侯庆之谢胜林一川和穆澜放在了最后。
前两个也是三言两语打发掉。轮到林一川,丁铃问出了一件事:“你怀疑苏沐上吊不是自尽?”
林一川并不想隐瞒:“树枝太高,苏沐没有武艺。脚下也没有发现供他踩蹬的东西。”
“当时送他去医馆,为何不将情况禀告给赶来的纪典薄?”
“苏沐救回一条命,似有隐情,他不愿意和在下多做交谈。”
苏沐既然无事,本来就和他不熟,林一川也没想到这么快凶手又下手了。他迟疑了下,还是把自己的看法告诉给了丁铃:“在下是在灵光寺认识苏沐的。当时他还是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借居在京郊灵光寺。当时在下提起灵光寺时,苏沐很惊恐。”
“谢谢。你可以走了。”丁铃的小眼睛亮了。他本来就是因为灵光寺的老妪被杀案才接苏沐这个案子。
苏沐的档案已经被他看了个遍。清贫的家境,找不出与人结仇被杀的动机。他一直怀疑苏沐定是看到了灵光寺里的凶手,如今在林一川处得到了肯定。
“你再说说当时在灵光寺追凶手时,可有看到过什么?”
“追出去时,他都跑远了。只看到穿黄色僧衣的背影。戴着僧帽,看不出是否剃度。眨眼工夫人就追没了。”再回想那天的事,林一川依然觉得遗憾。如果早两步到,也许他就能追到凶手了。
“可惜了。”丁铃一直遗憾苏沐没有看清楚做僧人打扮的凶手。现在看来,苏沐定是看到了什么,自己却没有觉察。会是什么呢?
穆澜最后一个走到了丁铃面前。
“杜之仙的关门弟子穆澜?”
不知多少人一开口就是这句话了。穆澜揖首:“正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