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飞再次来到了周娜的住处,这陈旧的小公寓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卧室里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还在,已经凝结成了黑黑的,不规则的一块。卧室门口,女人的衣物扔了一地。客厅的茶几上,女士香烟还在等待主人的享用。
谢飞想了想,忽然把那些衣物,女士香烟也用证物袋装了起来。或许,这些东西还残留着犯罪嫌疑人的身体痕迹呢?谢飞这样想:虽然,根据之前的两桩“天罚”案子来看,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是狐狸,都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也许,这个狡诈的犯罪嫌疑人,某一天犯案的时候,会不小心留下什么破绽呢?
之后,谢飞敲响了周娜邻居们的门。周娜租住的小公寓,周围还有三套同样类型的房屋,而这一天,谢飞只见到了其中两户人家的主人。其中一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个四十来岁,一脸严肃的中年妇女,听说谢飞的来意后,只冷冷说了一句:“抱歉,这个女人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之后便关上了门。而另一户人家居住的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都是娃娃脸,穿着也比较休闲。谢飞亮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说明自己的意图后,这对和善的小夫妻还把谢飞请进了家中,给他倒了一杯茶。
“那个周娜真的死了吗?”年轻夫妻中的女孩子说,“今天,整个小区传的沸沸扬扬,而我们看到302的门上贴着封条。看来,这一切是真的了!”
“请问,你们怎么称呼?”谢飞问,“很感谢你们能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叫我乐乐好了。”女孩子说,“这是我老公,阿凯,我们刚结婚。”
“呵呵,那我祝你们新婚快乐。”谢飞笑道,“言归正传,你们跟周娜熟吗?”
“不算很熟,因为是邻居,有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阿凯说着,看了乐乐,羞涩一笑,“可是,乐乐不让我跟周娜搭话。”
“那当然,那周娜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乐乐翻了个白眼,“不过,死者为大,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大好?”
“不不不,事实是怎么样的,你们就照实说好了。”谢飞说。
“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乐乐说,“我们经常看到周娜带不同的人回家,有男人,也有女人……而且,周娜一向穿得很暴露,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妇女。那些男人总跟她勾肩搭背的,肯定是她的诸多男朋友。”
“周娜的私生活的确很混乱。”谢飞点点头,“我们猜测,她的死,或许跟她过往的诸多情史有关。对了,昨晚,你们可曾留意到,什么人去了她家?”
“我刚好看到了。”阿凯说,“昨晚,我下了夜班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看到周娜带着一个男孩子回了家。”
“什么样的男孩子?”谢飞激动起来,“说说看。”
“我只看了一眼,大概比周娜高半个头,一头非主流的金发,有些长,微卷,人比较瘦,穿了一身黑色风衣。”阿凯说,“看上去比较年轻。”
“你还大概记得他的模样吗?”谢飞说,“要是能模拟出这个男孩子的脸,就太好了,”
“我可以试一试。”阿凯说,“我小时侯学过绘画,有一定的基础。”
阿凯找来了纸和笔,专心致志地画了起来,很快,一张清秀的脸跃然纸上。
“我只是凭借我的印象画出来的。”阿凯说,“或许,我的记忆跟真实情况有所出入。”
谢飞拿起那张纸一看,画上的男孩子有一张略显瘦削的脸,头发长而微卷,倾斜的刘海遮住了额头和眉毛,鼻梁挺直,鼻头小巧精致,一张小小的嘴唇。这是一张标准的美男子脸。
“这男孩子真漂亮啊!”谢飞忍不住赞道。
“是啊。”阿凯说,“不过,周娜也算是外貌协会的成员,她的那些男朋友,女朋友们各个青春貌美。”
“或许,这个男孩子就是杀害周娜的真凶。”谢飞说,“阿凯,乐乐,很感谢你们俩的配合。”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乐乐笑得两眼弯弯。
这一边,谢飞的工作进展得还算顺利,而在江城医科大学,苗溪溪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当她找到肖然然的导师了解情况时,对方的态度很是冷淡敷衍。
“肖然然啊,唉,人都已经去了,还说什么呢?”年近半百的导师垂着眼睑,问,“苗警官,你为什么想知道肖然然的事儿,难道她生前做了什么坏事?不可能啊,这个女孩子一直老老实实的,成绩很好的。”
“呵呵,当然不是。”苗溪溪摇摇头,道,“只是我们最近经手的一个案子可能跟肖然然同学有所关联,所以,我才来你们学校了解一下肖然然生前的情况。我知道,此前,贵校的学生会曾经跟江城理工大学和江城科技大学两所高校的学生会联合起来,举办了一个三校联合募捐活动,可是,这最终并没能挽救肖然然的生命。我还知道,肖然然临死前,留下遗言,说希望自己死后,把有用的器官捐献出去,遗体捐献给自己的母校。我只是想调查一下,肖然然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她不是得到了三校联合募捐的善款,可以进行手术了吗?难道她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心脏吗?”
“对不起,这个问题,我实在无可奉告。”导师手一摊,道,“逝者已矣,我们真的没必要追究太多,不是吗?而且,对于这个问题,我本身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肖然然去世后,那笔原本属于她的善款被一分为二,一部分给了她年迈的爷爷奶奶,作为养老的费用,另一部分则被捐给了红十字基金会。”
“那您知道,谁清楚这个问题吗?”苗溪溪不甘心地追问着,“学生会的人?还是医院的人?当初,肖然然是在哪家医院医治的呢?”
“对不起,我真的无可奉告。”导师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表,“抱歉,苗警官,我还有事儿,先行一步了,我让我的助手小王招待你,可以吗?小王——”
小王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娃娃脸,脸上总挂着一副憨直的笑容。
“王老师你好。”苗溪溪问,“你知道肖然然的事儿吗?”
“对不起,苗警官。”小王摇摇头,“我是最近才被调到这所高校任职的,肖然然同学的事儿,我并不知情。”
“额……”苗溪溪都要无语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肖然然的导师为何会对肖然然的事儿三缄其口?是真的出自对死者的尊重,还是他的确对事实的真相不大清楚?更或者,这其中另有隐情,他是刻意隐瞒不报?
“对不起,苗警官,没能帮到你。”小王歉意地笑笑。
“没事儿。”苗溪溪难掩失望地说,“我听说,肖然然把自己的遗体捐献给了母校,我可以去看看她的遗体吗?”
“好,我带你去。”小王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