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严已到宛城旬月有余,期间游说张绣放弃宛城,撤军至舞阴,扼守汝南门户,自有袁耀派兵接应,可保张绣无危。不过张绣贪恋宛城之地,始终不肯答应。李严见张绣无意东归,索性留在宛城伺机再行劝说。
张绣见贾诩已是无法助自己保全宛城,索性径直去寻李严。
李严身在宛城日久,心神未免急躁,每日将随行几名军士派出探查送信,时刻将宛城周围局势算在心头。不过前几日已闻曹操出军,心中料想张绣必不能挡,若不向袁耀求援,则必向刘表求援。
这两日来,军士每日三探,也从未见襄阳有军向北而来。
鱼儿入彀矣,李严见张绣匆匆而进,连忙起身相迎,心中暗喜道。
“绣见过先生”,张绣李严起身来迎自己,二话不说,躬身深深行了一礼,开口恳求道:“还望耀公子能助绣一臂之力,抵抗曹军,守下宛城”。
“。。。。。。”,李严眉目间隐有青色显然未料到张绣仍未放弃,不由面容愁苦劝道:“将军,宛城残破,诚不可守”。
前番月余李严就守宛之事已与张绣计议数次,可每次总是不欢而散。
当初李严与袁耀谋划之时,已定下宛城之略,上策当取张绣部众为己用,命退守舞阴,比阳二城,如此进可命张绣率精骑从舞阴,比阳而出,北袭襄城,许昌。退可据此二城,凭荆山之险守汝南门户。
若是依张绣之言,派兵助守宛城,且不提张绣部众多骑不善守城,必然依赖袁耀之军,可汝南军成军不足数月,纵然守城都未必是曹军精锐青州营的对手。一旦宛城破,汝南军必陷死地,而张绣仰仗精骑,到时去往何处,又岂是袁耀可定?
“绣愿将犬子送入淮南为质,还望耀公子发兵救我”,张绣心知若不付出点代价,袁耀决计不会此时冒险发兵,因此咬牙决绝恳求道。
前番时日,袁术遣使而来,欲招降张绣,只需张绣将嫡子张泉送入寿春为质,宛城中西凉残部所需的钱粮皆可由袁军供应。张绣彼时正有刘表资助,便不曾答应,如今宛城情况紧迫,却也不得不重提旧事。
“若是若此,公子想必会出兵援助”,李严凝目犹豫片刻,方才答道。若是能纳张绣嫡子为人质,想来张绣也决不会弃嫡子而投靠他人。
“报将军,夏侯惇正率军乘淯水冬日水浅而渡河进军”,一名士卒疾步而进,匆忙报道。
“将军且率部阻敌渡河,我立即修书向公子报信,从舞阴小道往汝南,三日便到,只需将军支撑半月,援军定可抵达宛城”,李严听闻曹军已然打算攻宛城,急忙建议道。
“绣先谢过耀公子了”,张绣拱手谢道。
张绣转身而出,大声喝道:“来人,击鼓!”。
沉沉鼓声在宛城中回荡而起,所有城中骑士闻声立即翻身上马,马蹄飞起,扬起无尽沙尘,三千西凉精骑不断涌入校场之中。
西凉骑军如今只剩三千有余,每百人为一曲,由军侯屯领;每两曲有一军司马,皆是由骁果骑士担任,再上则是四位门牙将,都是跟随张济张绣叔侄多年的心腹勇将担任。而胡车儿则为张绣亲卫,他双臂有千斤之力,又能奔走入飞,却是一员步将。
猎猎风中,马声嘶鸣,三千铁骑已在肃装而立,腰间悬着长弓,一杆大枪握于手中。
军阵之前,张绣已披上坠叶铁甲,一条红缨丝绦绕过脖颈将暗铁之盔稳稳系在头上,目中含中熊熊战意,镔铁寒枪横枪而扬,张绣高声喝道:“西凉铁骑”
“破阵!破阵!破阵!破阵!”,三千铁骑举枪齐声应道,喝声之大,宛城之中任意一处皆充耳可闻。
“冲”,张绣寒枪一挥,一马当前向城外奔去,三千铁骑已分作四列紧随其后。
淯水之中,河流低缓,尚不过膝,曹军精锐青州营正列阵缓缓而渡,阵中一员将军黄面细目,正是于禁,此时正抬头向不远处的宛城中眺望,耳中似有所闻,望了片刻后低声向身旁主将夏侯惇说道:“夏侯将军,张绣似是率骑而出”。
曹军大将夏侯淳听到于禁说道,开口向大声喝道:“诸校尉听令,严守阵型,有擅乱阵形者,斩!刀盾手上前,举盾护阵!”
曹军青州营中有序而变,虽然涉水,阵型却并未散乱,此刻已是快到淯水南岸。
“引弓!”,西凉铁骑从宛城飞奔而出,直向淯水疾驰,过了十余息,距曹军前营已不足千余步,张绣高喝一声,将大弓拉满,瞄准阵前一名从盾间露出曹军小校。
“射”,一声厉喝,西凉铁骑阵中箭如雨发,向曹军前营直扑而去。
曹军军阵原本严密,不过士卒行进水中,难免有些身形错落,举盾挡箭之时,不知不觉已露出不少缝隙。
而西凉骑兵善射,且臂力强劲,虽然曹军前营大盾竖立,挡下大半羽箭,不过不少箭镞从盾缝隙间穿过,连连射中曹军士卒。而张绣一箭已牢牢钉在了那名曹军小校面门之上。
“冲!”,张绣见曹军已渡到南岸,前营阵型微乱,露出破绽,扬枪高声喝道。身后西凉铁骑纷纷收弓取抢,挥鞭加速,,奋力向曹军前营直接冲而去。
“擅乱者斩!”,夏侯惇怒声吼道,催马快步向前营而去,但见惶恐散乱的士卒,一刀劈下,见西凉铁骑已到近前,急声高喊道“前营结阵,盾手在前,长枪手居后!”
西凉铁骑冲到近前时,曹军前营已于案前匆忙立下一层壁垒,夏侯淳已率精锐部曲来到盾手和长枪手之后。
“并盾为阵!退者,杀!”,夏侯淳立马横刀对前营盾手厉声喝道,亲信部曲则横刀挺枪立于长枪手之后,既是充当督战队又是作为第二道防线。
“杀”,张绣一马当前,胡车儿则手持两柄金瓜锤飞奔在侧,西凉铁骑朝着曹军前营的盾阵狠狠得撞了上去。
张绣一杆大枪冲着几面大盾连连突刺,又猛的一扎,直直将大盾捅了个窟窿,盾后的曹军盾手胸膛亦露出了一个血窟窿。而胡车儿的两个金瓜锤似有千斤之力,一击之下所砸的盾牌无不四分五裂。
“盾手上补,退者斩!”,夏侯惇见状不妙,西凉铁骑冲势未去,若再如此下去,必回被必回河中,不由怒声喝道。
后续盾手陆续补上,长枪手却因为西凉铁骑第一波冲势太猛而盾手难撑,已被西凉铁骑刺死了大半,夏侯惇心中不由懊恼,只觉自己过于托大了。
“杀了张绣,一切自解”,夏侯惇望见正在第二层盾阵之前左右冲杀的张绣,心头微亮,西凉铁骑以张绣为主,也无须杀了张绣,只需伤了张绣,西凉军冲阵之势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