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正准备休息,忽听得谯楼一鼓,独坐无聊,不觉又是二更催来。赵旭思想王府华丽,玩设书堂,锦堆绣阁,何等富贵?岂知今日置身无地。
又听三更鼓打。赵旭疑惑道:“我今日怎的睡不着。”心下一急,急了一身汗出;忽听丹墀下一阵风响,无形无影冷然惊,灭烛穿太不情;送出白云飞去杳,翦残黄叶落来轻。
赵旭坐在衙中,三更时候,只听得一阵风响,从丹墀下直旋到殿东来。赵旭见了,毛骨耸然,惊得冷汗一身。那旋风开处,见一只手伸出来,把烛光灭了。
听的有声叫道:“将军!妾身并非妖魔,乃是你元配妻贾氏。相随至此,你眼前大灾到了。目下烈焰来侵,快叫叔叔起来。将军好生看我三个无娘孩儿!速起来!我去矣!”
赵旭猛然惊醒,那灯光依旧复明。赵旭拍案大叫:“快起来!”
只见黄明、周纪等,正在浓睡之间,听得喊声,慌忙爬起问道:“长兄为何大叫?”
赵旭把灭灯与贾氏之言,说了一遍。
飞彪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黄明走至大门前开门,其门倒锁。黄明说:“不好了!”
龙环、吴谦用斧劈开,只见府前堆积柴薪,浑似蓬薪厂,龙环、周纪急唤众人,将草辆推出,众将上马,出得府门。只见陈梧领众将持火把蜂拥而来,却来迟些儿。
大抵天意,岂是人为。
探马报请陈梧道:“黄家众将出了府门,车辆在外。”
陈梧大怒,叫众将道:“来迟了!快纵马上前!”
黄飞虎道:“陈梧你昨日交情,成为流水,我与你何怨何仇,行此不仁!”
陈梧知计已破,大骂道:“反贼!实指望斩草除根,绝你黄氏一脉。孰知你狡猾之徒,豫欲逃走,虽然如此,谅你也难出地网天罗。”
纵马摇刀,来取黄明。黄明将斧迎面交还,夜里交兵,两家混战。黄飞虎催开五色神牛,举兵刃来战陈梧。
陈梧督众奋男交战。黄飞虎战不数合,大吼一声,穿心过把陈梧挑于马下。大杀一阵,只杀得关内儿郎叫苦,惊天动地,鬼哭神愁。
彼时斩关落锁,杀出穿云关,天色已明,打点往界牌关来。黄明在马上道:“终于不用再杀了。”
前关乃是太老爷镇守的,此系自家人,忙催车辆。
紧行有八十余里,看看行至离关不远。界牌关黄滚,乃是黄飞虎父亲,镇守此关。
闻报长子飞虎反了朝歌,一路上杀了守关总兵,黄滚心下懊恼,探事军报来:“大老爷,同二爷三爷来了!”
黄滚紧传令:“把人马三千而成阵势,将囚车十辆,把这反贼缚拿,解送朝歌。”
黄滚布开人马,等候儿子来。
只见黄明、周纪远远望见一枝人马摆开,黄明对龙环道:“老爷布开人马,又见阶车,这光景不是好消息。”
龙环道:“且见了老爷,看他怎说?再做处治。”
数骑向前,赵旭在鞍欠身,口称:“父亲!不孝男飞虎不能全礼。”
黄滚道:“你是何人?”
赵旭答道:“我是父亲长子黄飞虎。为何反问?”
黄滚大喝一声:“我家受天子七世恩荣,为商汤之股肱,忠孝贤良者有,叛逆佞奸者无。况我黄门无犯法之男,无再嫁之女。你今为一妇人,而背君亲之大恩,弃七代之簪缨;绝腰间之宝玉;失人伦之大礼:忘国家之遗荫,背主求荣,无端造反。杀朝廷命官,闯天子关隘,乘机抢掳,百姓遭殃。辱祖宗於九泉,愧父亲于人世,你再有何颜见我?”
赵旭被父亲一片言语,说得默默无语。
黄滚又道:“畜生你可做忠臣孝子?”
赵旭道:“父亲此言怎麽说?”
黄滚道:“你要做忠臣孝子,早早下骑,为父的把你解往朝歌,使我黄滚解子有功,天子必不害我,我得生至,你死还是商臣;为父还有肖子。畜生!你忠孝还得两全。你不做忠臣孝子,既已反了朝歌,目中已无天子,自是不忠,你再使开长,把我刺于马下,料你必投西土,任你纵横,使我眼不见,耳不闻,我也甘心。你可乐意?庶几不遗我老年,披枷带锁,死于草街,使人指曰此某人之父,因子造反,而致死于此地。”
赵旭听罢,在神牛上大叫道:“老爷不必罪我,请老爷解往朝歌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