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言干关注的方向,倒跟桑戟截然不同。
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把那块饴糖剥出吃了,现在牙齿被粘得黏黏糊糊,嘴唇挣动两下才勉强张开:
“唔,这个糖,好像是坊市里最便宜的那种……”
言落月刚才已经被这种糖粘过一次嘴巴,所以这会儿就没有吃。
她原本还在琢磨:这位江先生究竟是个手段直率的法修,还是脾气温和的剑修。
现在听了言干的补充,言落月迅速坚定了心中的念头。
“我明白了,他是个剑修。”
无论性格、法器和手段,都不足以判定一个修士的出身。
——但穷可以。
穷到连糖果都得买最便宜的那种,这肯定是个剑修没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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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言落月家的菜谱里,多了一道竹笋炒龟爪。
对于言干先斩后奏,早晨上学抱起妹妹就跑的行为,言雨给予了非常严厉的批评。
不过,对于言落月想要上学的心愿,言雨觉得,也不是不可以适当满足。
在鱼汤的香气、爆炒青口贝的香辣气,还有甜甜果汁抚慰味蕾的餐桌上,言雨展开了第一次家庭会议。
本次会议得出的商讨结果,是言落月可以先上学半个月试试。
毕竟言落月年纪太小,倘若半个月后,言落月发现自己不适应学校生活,那就谢谢江先生的好意,再婉转地从学堂暂别。
而事实上,江汀白做出的安排,比言落月原以为的还要妥帖些。
学堂课表分为“文课”和“武课”两种。
一般来说,上午都是文课,下午都是武课。
言落月对于自己的生命值深有自知之明,为了防止意外,所有武课她都不准备参加。
而江汀白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参加。
正式上学的第一天,还不等午休结束,江汀白就来到贞字班,主动把言落月接进一间竹堂。
在言落月的理解里,这里可以算作教师共用休息室。
江汀白显然早有准备,把言落月从怀中放下以后,就在她面前摆开几本花花绿绿的画册。
而休息室里的其他修士,见江师兄居然抱来了这么一个粉雪可爱的孩子,纷纷慷慨掏兜,摸出一大堆送给小朋友的小零嘴来。
果糖、橘子糕、玫瑰露、牛肉干……
五花八门的小点心在言落月眼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言落月仔细分辨了一下小零食的种类,片刻之后,她难以自抑的怜悯目光,就投在了江汀白身上。
——真的不是言落月的错觉,单从外包装上就能看出来,江汀白此前送给她的那种饴糖,一看就是所有零食里最便宜、最接地气的。
所以这人果然是个剑修吧!
误解了言落月眼神中的含义,江汀白微微一愣,也往袖底努力摸了摸。
但这一次,他连那种最便宜的饴糖都拿不出了。
“……”
沉吟片刻,江汀白镇定自若地走上书桌,铺平了一张质地上佳、供先生们随意使用、由公中统一购买的纸笺。
他温和含笑,柔声对言落月说道:“是还想吃昨天那种糖果吗?我来给你画一块吧。”
言落月:“……”
惨,极惨,太惨了,简直惨不忍睹。
言落月幽幽地抬起手来,用掌心按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