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就是金玉郎,钱是金玉郎拿出来给他们的,说是买命钱,可他将那两张十万的支票送给他们的时候,他脸上一点难色也没有,显然是认了他们做亲人,愿意把让他们拿了钱过好日子。
但他应该绝不愿意让他们用这钱去滥赌,尤其是不会愿意让他们在一夜之间输成穷光蛋。
热血慢慢的凉下去,理智慢慢的抬了头,段人凤叹了一口气:“穷我不怕,又不是没穷过,只是不知道见了他怎么说。一夜的工夫,他那二十万,加上这些天赢的五六万,全没了。”
段人龙向着后院一晃脑袋:“他那儿不是还有个保险箱吗?不知道见了他怎么说,索性干脆不见,咱们把那箱子撬开,弄点金银细软连夜出城,换个地方玩去!”
段人凤起身走到一架沙发前,软绵绵的躺了下去:“那我宁可直接杀了他。”
“不至于吧?”
“我是怕他伤心。他没亲人,只有我们,如果知道我们也是坏人,你说他得有多难过?一想到他孤零零的难过,我就是走到天边去,心里也放不下。”
段人龙扭头望向了她:“妹,我真没想到,像你这么个奇女子,最后竟然给我找了这么个没断奶的妹夫。”
“谈不上,我对他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段人龙冷笑一声:“滚你的蛋吧!”
说完这话,他扪心自问,倒是没找到几分嫉妒的情绪。照理说,他们兄妹感情这样好,妹妹如今有了意中人,他是可以嫉妒一下的,可他确实是不嫉妒,或许因为那意中人是金玉郎,而他和金玉郎是朋友——不知道他哪辈子没积德,这辈子交了这么个朋友,虽然相识了还不到半年,但他已经预感自己要负责这位傻妹夫的一生一世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最后做了总结陈词:“先睡觉,睡醒了再说,反正那小子总不能把你我的脑袋咬下来。”
段人凤这个奇女子,和她哥那个奇男子,分头回了卧室。
奇女子睡不着,因为怎么思想,也还是越不过金玉郎那道坎去,似乎她这回输的不是自己的钱,输的是金家财产,以至于心中有愧,没法对着金玉郎交差。迷迷糊糊的躺到了凌晨,她入了睡,然而睡了没有三个小时,天光大亮,有人起了大早登门拜访,正是那块令她失眠的心病——金玉郎。
她和段人龙怀着鬼胎,草草的穿好衣服出来迎接了心病,心病本人倒是愉快得很,见了他们,未语先笑:“知道你们惦记着我,所以今天我连懒觉都没睡,自己送上门来了。”
段人凤舔了舔嘴唇:“你……都知道了?”
“那怎么会不知道?昨天我就看出来了。”
段人龙清了清喉咙:“那你这次来,是想……说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们,那个连毅,我从此往后不找他了。”
段人凤点点头,心内一片茫然:“哦……”
金玉郎又道:“我昨天遇见了一位老同学,他呢,虽然不是师长,但他是师长的儿子,比师长也小不了多少,而且为人非常正直,总之就是比连毅好得多,绝不会占我一分一毫的便宜。我和这样的好青年拉拉交情,你们总不会再有意见了吧?”
段人凤哑然,段人龙试探着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遇见你那位老同学的?”
“就昨天下午。你们把我从汽车上撵下来,我没走几步就遇见他了。他前些年一直在德国留学,这是刚回北京不久,他爸爸还和霍督理有点什么亲戚关系,反正够厉害就是了。我和他关系很好,当年他还经常到我家里住呢,我和他——”
没等他说完,段人龙轻飘飘的又出了声:“那你有了这么好的老同学,昨天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金玉郎听得莫名其妙:“这又不是什么赶时间的急事,我为什么要昨天告诉你?我今早告诉你,难道还迟了吗?”
段人龙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段人凤扶着桌子站了,口中咕哝道:“可不是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