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呀?”
曲子荣扶着门墙探望一眼,又缩回到奶奶身边,坐上竹椅,晃着小腿儿,那一身海蓝小军服穿在他身上特有气势,活脱脱一只小海军士。
曲家通廊冬冷夏凉,罗奶奶戴着老花镜,腿上搭着毛巾,旁边小方凳上放着针线笸箩,一针一针的纳鞋垫,手心出汗了便擦一擦,每每看到小孙子上蹿下跳也不阻拦。
这当儿听到小孙子不知问了多少次的问题,连眼皮都没抬,慢悠悠的答:“不急啊,很快就会回来的。”
孙子问了十七零八遍,老人家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小包子瘪瘪嘴,坐一会儿又溜到门檐下张望,曲家屋外是小巷,可容两辆板车对行,挨着墙根搭着几张长凳,排了几只竹筛子和簸箕,晒着些植物叶片。
曲子荣隔三差四的去翻弄一下,跑得非常殷勤。
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知多少次,在小家伙跑得小腿儿发酸的当儿,终于听到了车轱轮辗地的响声,曲子荣一蹦跳下小椅子:“姐姐回来了!”
罗奶奶也将鞋垫丢笸箩,祖孙俩三步作两步跑到门口,果然,小巷里出现了一人,一手拖着只拉杆箱,一手拖着截着一只大纸箱的行李车,背包一只大背包,戴顶遮阳帽。
“姐姐!”
曲子荣远远的看到姐姐,也不管太阳多毒,撒腿向外跑。
“七月!”
罗奶奶先是吓了一小跳,转而也跑去接孙女,心里那叫个无奈啊,七月出去只带一只行李箱,这几天收到好几件从沪城发来的快递,没想到回来还大包小包,孙女是想将沪城搬回家么?
曲七月远远看到跑出来的奶奶和弟弟,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心灵轻飘飘的,人都快飘起来了;“奶奶,荣荣,我回来喽!太阳太大,不要接我,快回去!”
回家就是好,有奶奶有弟弟。
罗奶奶和曲子荣哪会听劝,叮叮咚咚的踏着青石板铺成的路,风风火火,一路飞奔的迎上,老人家一手抢过一只行李箱帮拖着,还想将另一只行李车也抢来,没成功。
“姐姐,你家弟弟想死你了。”曲子荣激动的抱住姐姐大腿,仰着小脑袋,满脸景仰,满眼星光闪闪。
小可爱长得萌哒哒,再特意的卖力卖萌,小样儿能秒杀一切生物,曲七月被萌得找不着北了,丢掉行李车,抱起弟弟猛亲,亲的小家伙一脸口水:“姐姐也想死荣荣了,么么哒,再么么哒!”
金童玉童嘴角狂抽,姐姐哟,你们一天一个电话,二天一回视频,用得着这么肉麻吗?
罗奶奶笑得嘴都合不拢,顺带的拖起行李车先走,留下一对姐弟在太阳底下秀亲情。
一对姐弟亲够了,赶紧跑回家,曲七月洗脸洗澡洗头,将全身洗涮一遍,焕然一新,清清爽爽的再清点行李,大多是给一老一少买的衣服,最后费尽九牛二虎之气拆开大纸箱,将一辆崭新的红色儿童跑车弄出来,亮闪闪的三叉戟标志,优美的造型,圆滑的曲线,炫丽惹眼。
“哇,漂亮的汽车!”
曲子荣迈着小腿,蹬蹬冲到车子旁,驾轻就熟的爬进去,抱着方向盘,爱不释手。
罗奶奶看着孙女对孙子的疼爱,心里暖暖的,祖孙仨的欢声笑语洒满满屋。
曲家祖孙其乐融融,狄朝海却非常不爽,顶着铁板脸挪进跑了不知多少回的首长办公室。
“朝海,天塌了?”施华榕抱着电脑忙得昏天暗地,见警卫像柱子的杵在门口,气不打一处来。
天塌了不可怕,反正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就怕您生气啊,狄朝海默默的望天望地,小声哼哼:“报首长,刚才那边回说跟灵异协会谈得十分不顺,十有合作不成。”
“是不是老家伙们故意刁难,想要更高层次的人物亲自出面谈才算有诚意?”寒凉的眸子,冷笑声似地狱来的催魂声。
炎气四溢的夏日里,办公室的温度一稍下降到冰点,寒风乱蹿。
狄朝海只觉背后空气热如火,面前冷如冰,真正的冰火两重天哪,却偏偏不能跑不能逃,愣是顶着压力死撑着:“也许可能是的。”
“哼,想得倒美。通知我们的人不用再去,我们有求于人是不错,但不代表非他们不可,很快我们也有不逊于他们的专业人士,用不着委屈自己看他们趾高气昂的嘴脸。”
“是!”狄朝海应得异常响亮,感觉里面的气息没那么寒冽才敢踏进办公室,迈着方方正正的正步将打印出来的资料呈上:“首长,小妹妹今早离开沪城,这是行走路线图。”
一张a4纸,画着卫星地图,一条线将几个地方串联起来。
他可不敢久留,生怕首长一怒之下怒火波及自己,或者恼羞成怒要派他去逮小姑娘,放下行踪报道,一个猛虎出林,嗖的一下化作一阵风逃出办公室。
对于警卫的惊惶,施华榕连眉毛都没动,当寒眸扫过行踪图,冰冻的比石雕还硬的面孔微现悦色,难怪小丫头昨天能忍气吞声,原来今天回去了,小家伙大约以为以后八标子都打不着了吧?
高贵冷艳的男人独自勾出一抹夺人心魂的笑容,小丫头,期待重逢!
家里有个萌哒哒的小弟弟,有个慈爱的奶奶,曲七月早将在沪城被大叔坑的不快抛到了九宵云外,每天陪弟弟,陪奶奶,不亦乐乎。
她也不担心项家的事,死党在沪城上班的地方跟同事相处愉快,项大小姐的录取通知书在7月下旬初早来到,项青峰收藏着,和他妈妈一起偷偷的帮办各项手续。
项家缺了女主人乱成一堆,项爷爷和项爸天天焦头烂额,项妈则坚决不回项家,打定主意要项爷爷先低头,所以目前项家暂时还处于冷战时期。
然,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八月姗姗而至,饶是再不舍,曲七月也不得背上行李,踏上去京城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