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苦大师在僵住了片刻之后,眼神忽然一寒,似笑非笑的说道:“张烈老弟此话何意?”
张烈看着元苦大师,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你那好徒儿秦香弱,来历怕是不简单吧?”
元苦大师闻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鸷,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烈,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弱儿出身平凡,有什么来历可谈?我劝张烈老弟慎言,否则要是天降横祸,可就悔之晚矣”
“元苦大师不必慌乱,我也只是在与旧日老友闲谈之时听他随口一说,作不得数”,张烈微微一笑,对元苦大师话中的威胁显得并不在意。
“只是,我劝元苦大师也不必有所依仗便横行无忌,所谓天降横祸,也未必砸不到你的头上。炼器师虽看似风光无限,可也是最脆弱的一类人,你说呢?”
“你对在下知根知底只局限在最近十五年,我十五年前身在何处你可曾想过?以我半废之体,你一个四阶炼器师仍对我有所求,在我巅峰阶段身边围绕的是何人,你又可曾想过?恕我直言,你一个小小的四阶炼器师,在我面前又何尝不是一只蝼蚁”
张烈风轻云淡,一字一句不显霸道欺凌,但元苦大师却感觉被人欺负到了骨子里,尽管心中有诸多愤懑,但在张烈的一路反问下,他却无法开口反驳。
张烈的过往,元苦大师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见张家已被周家欺凌到如此地步,便自然而然以为他身后无人,但从张烈刚才的话来看,显然是有所依仗。
元苦大师顿时陷入纠结之中。
张扬站在一旁,对自己父亲身上那股罕见的锋芒和锐气感到震惊,激动的血气上涌,脸色潮红,只感觉胸膛一颗心脏在奋力跳动。
这种感觉,比他自己战胜敌人更加令他振奋!
十年来,张扬见惯了他父亲在周家的欺凌下妥协,见惯了他父亲为他的龙骨与神魂内疚,见惯了他父亲面对族人时那副自责无力的病态。
张烈想看自己的儿子崛起,而张扬,又何尝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振作起来。
从族中老辈只言片语的描绘中,张扬曾幻想过张烈昔日的风采,这是他幼年阶段一年上一次剐龙台的精神支撑。
他从小便没有见过自己的娘亲,但却懂事的从来不问,担心自己触碰到张烈心中的旧伤。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想法,也可能,他问过,只是年纪太小,不记得了,他不记得张烈的回答,但却可以想象他心中的痛。
他本以为张烈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但是今天,他却亲眼看到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父亲。
张烈看见张扬眼中的炽热,眼中也露出一丝感慨之色,两父子对望了片刻,相视一笑。
“若大师要深谈炼器,在下倒是有一些心得,若是能领悟五分,助你突破五阶炼器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烈见元苦大师心中犹豫,继续说道。
元苦大师心中本还在权衡,但在听到张烈这番话后,灰暗的双眼却遽然一亮,连声问道:“张烈老弟此话当真?”
“何妨一试?”,张烈笑道。
元苦大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犹豫片刻之后,竟对着张烈拱手行礼:“今日张烈老弟父子相聚,老夫不再打扰,改日过来叨扰”
元苦大师说完,又看了张扬一眼,直接离开了草庐,步履匆匆。
在离开了草庐之后,元苦大师身边忽然出现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
“草庐之中近日有人出没,为何你一点没有发觉”,元苦大师冷声质问道。
那中年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愧色,低声道:“来人修为远在我之上,我毫无办法”
“远在你之上?”,元苦大师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那人刚才就在草庐,单凭一道气息,我已无法动弹,实在超出我等层次太多”,那中年人坦白说道,谈起那神秘人,他心中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嘶……”
想起刚才他与张烈那番天降横祸的话来,元苦大师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抖擞一番,步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在元苦大师彻底离开这里之后,张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张扬,说道:“不用担心我,安心走自己的路吧”
张扬看着张烈脸上忽然出现的凝重,先前的激动也顿时减了几分。
“父亲……”
张烈转过身去,挥了挥手,径直走进了草庐,没有再回应他。
在这一刻,张扬忽然感觉到张烈身上的神魂气息陡然一降,虚弱无比,心中忽然一紧,一双铁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