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吗?”
宁韶明一时半会儿没说话。
“其实走别人走过的路会简单很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这么做,你要变成百分之一,其实很困难,也没什么必要,”常笙画如是说,仿佛是劝诫,也像是警告,“你有比别人更高的起点,为什么要跳到更矮的地方往上爬?”
“那你呢?”宁韶明反问,“你要做那百分之一吗?”
常笙画冷淡地道:“我已经在做了。”
宁韶明轻声说:“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们是一样的。”
“不,我们不一样,你有的选择,我没有。”她说。
宁韶明轻微一怔。
常笙画看着他,“你失败了,你可以回去做你的纨绔大少,我不同,常若诗能给我找一个甘老板,常宫锦能给我找个李老板,我妈可能就帮我找个陈老板,如果我没有话事权,那我就没有别的选择。”
宁韶明沉默了。
事实的确如此,哪怕处处都在标榜公平,但是公平都是靠争来的,抢到手才是自己的,抢不到你就得认命。
也许这才叫做公平,弱肉强食,能者多得,你想要的,必须要亲手去拿,没人会送给你。
常笙画微微仰头看着他,气势上却毫无阻碍地压倒了他,“所以,宁韶明,你真的愿意继续吗?”
宁韶明眼中所有的挣扎争相消失,最后只剩下一抹毫无遮掩的坚定,像是傍晚雨后天晴的霞光,那么明亮,那么旖旎,那么美。
“为什么不呢?”
他笑着说,笑容很浅,语气很轻,像是风在低吟。
“你没得选择,被逼着都要走,我大不了失败了就往回退,其实有后路才敢放手一搏,不怕一无所有,那我为什么不继续走呢?”
也许是被宁韶明眼里的色彩迷惑了,常笙画半晌没出声。
怎么会有人能够做到这种地步呢,他的内心那么孤独,有着天生无法被人理解的忧郁,精神癌症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的灵魂,湮灭他的希望,可是他怎么还能从某个地方汲取到生命之力,永远都能在往下掉的同时,咬着牙从最低谷往上爬呢?
太神奇了。
常笙画这般想道。
这就是人类的奇迹,单薄躯体上开出的惊艳世人的花,是她迷上心理学之后孜孜不倦在寻求的人性本源之力。
其实每个人都有,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耀眼,像是永动机,生生不息不止。
“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常笙画听见自己用从没有那么温柔过的声音说。
宁韶明似乎也有一瞬的惊讶,然后就笑了,毫无轻佻暴戾,风雪落在他身上,仿佛被那笑容的暖度融化了。
“我也想看看呢……”常笙画说。
宁韶明露出疑惑的表情。
常笙画摇头轻笑。
让我看看吧,宁韶明,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至少这一刻,我衷心祝你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