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个,马干事,我们……”李虎还有话说,不料被张全一脚踢屁股上:“啰嗦什么?还不跟着。”张全一看到小兰眼就挪不开了,可恨李虎还挡在他前面。
一进雅间,李虎便道:“胖子,你说……哎?”
张全跟换了个人似的,腰杆笔直,挺胸瘪肚的,斜了李虎一眼道:“小姑娘,你在这是干嘛的?”
小兰抿嘴一笑看着张全道:“自然是伺候二位客官的。”
张全心中一荡,憋着的那口气差点泄了,压着嗓门道:“嗯,新鲜。吃了这么多饭馆,只见过小二,没见过小六(妞)。”
二人落座,小兰端过热水毛巾,让二人擦手,李虎示意不用,张全则满脸堆笑双手接过。
“客官远来,小六给客官捶捶背解解乏可好?”
张全立刻绷不住了,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李虎一脸嫌弃骂道:“丢人的东西!小姑娘,小二呢?茶水呢?你们掌柜请我们来试菜,我们要点菜!”
张全小眼一瞪:“怎着?瞎?没见人忙着呢?”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明不白!这是家什么店?”
“你个鳖孙!你弄那么明白做什么?我陪你吃醪糟吃到吐的时候,我找你问明白了没?”
小兰笑道:“小店不需客人点菜,马二柜已安排好了,还请稍等片刻,茶水马上就到。”
张全光棍一个,又好色,一有点钱就忍不住去寻花问柳,可一分钱一分货,他哪曾碰到过这么俊俏水灵的小姑娘。李虎不像张全那样春心大动,一是因心有所属,二是他对风尘女子从内心有种鄙夷和怜悯。
“茶来啦!”门外一声大吼,屋内三人都吓了一跳。
昨日周继红曾教训过几个堂倌,让他们没事就练练吼堂什么的。可这东西一时真勉强不来,别人家吼堂声音清亮圆润,就算嗓子不那么好,也不似这般吓人。
小兰到门外接茶,送茶人跟她耳语了几句,小兰才把茶端到二人面前。
“诶?这什么茶?气味不对!”李虎皱眉道。
小兰早知有此一问,笑道:“呵呵,客官,您气血两虚,忌茶叶,杯中是黄芪蜂蜜水,气血双补的,对你身子大有裨益。”
张全赶紧闻了闻自己这杯,道:“我这也不是一般茶叶水!有什么说道吗?”
“您这杯茶是加了红糖煮的,消食润肠。”
“嗯!对症!尝尝。哎哟!真烫!”
“客官,如不嫌弃,小六给您吹吹?”
小兰弯下腰轻轻吹着气。张全但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小兰的如雪粉颈近在咫尺,竟忍不住伸鼻去嗅。
“咳!姑娘,去催催菜吧。有人饿了,口水都挂下巴上了!”李虎忍无可忍,大声道。
小兰直起腰道:“是是,是小六疏忽了,小六这就去。”
小兰刚出门,张全看着李虎一拍大腿:“她,我要娶她,就她了。”
李虎嗤之以鼻:“你歇歇吧,烂货。”
张全怒道:“你说谁?”
“当然是说你了,死胖子。”
隔壁,马天复、周继红一直透过窗户纸上的小洞偷偷看着。
“她叫小六?”
“不,叫小兰。客人爱称呼什么,她就是什么。怎么样,觉得?”
“嗯……小姑娘确实不错。可是……嗯……”
“还有可是?可是什么?”
周继红明白马天复此时极为自得,现在跟他说什么他也不一定能听进去,说不定还有“妒能”这样的想法,可又不得不说。
“常人在病征不显时你说他有病,恐怕大多都不会太乐意吧?况且这些糖水啊蜂蜜水啊什么的,又不能药到病除。所谓‘食疗’、‘食补’,终归见效太慢,或者看不到效果。东西好吃不好吃,倒是一尝就知道。茶叶水加糖,有几个人喜欢喝?反正我是喝不惯。黄芪加了蜂蜜也还是黄芪,进来先喂人一碗药喝,这合适?我觉得不合适。”
周继红的质疑不无道理,马天复认真予以解释:“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其实很多大病是积年累月形成的,只是许多人都不自知,待到发病,为时已晚。比如这位李虎,面色无华、毛发枯萎、畏寒,是气血不足之征,长此以往,势必累及肝、脾、肾。若能在平日以饮食调养则可无恙。”
“唉,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医术这东西我不懂,人家是来吃饭的,进门就说人有这个那个病,这合适?况且要是我,肯定认为你危言耸听骗我钱。我们是卖酒菜的,不是卖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