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但确是如此。”
欧阳恭听他们说到这里已经极为不耐烦:“小子,别仗着自己有点小本事就得意忘形。边大夫不是外人,你行骗又未遂,本帮帮规通常是无果者不罪,所以才看在张成功的面上,就当你胡吹了次牛皮,让他往后严加管教你便了。你要是再嘴硬,你看看张成功能不能保你。”
马天复冷冷地看着欧阳恭,目光交汇之际欧阳恭居然向后退了半步!
“长老,既然如此,为何革去我干事身份,调去运管养马?”马天复此时语调异常平静,但在场所有人都莫名觉得一阵不舒服,好像马天复整个人长满了刺,很扎人。
面对马天复这种质问,欧阳恭在平时早就端起架子了,而现在却不由自主答道:“你本来提拔就太快,不合规矩,难以服众。现在又出了这个事,必须加以惩戒。”
马天复深呼了一口气:“如若我的药确实可解百毒,又当如何?”
本来准备出言嘲讽的一个议事,恰好对上了马天复的眼神,话硬生生梗在喉咙里没说出口。陈容也凝神注视着马天复,挡在几位议事身前。
欧阳恭认真思索了一下道:“酒管的副理事你是做不了了,不过干事身份可以保留。”
“那我就白受了这顿冤枉?”马天复冷笑道。
陈容此时大吼一声:“够了!”议事们但觉耳边“嗡”的一声,刚刚那种极不舒服的压迫感竟烟消云散了。
陈容喘了口气,道:“副理事本就不该是你有的身份,这并不算惩罚!五味坊乱七八糟,难道你这个二柜就脱得了干系?还有,回春堂两个伙计是你打伤的,你可还要抵赖?”
这番话说出来,马天复气势瞬间弱了几分,语气中开始带了一丝不忿,却比刚刚那几句话听着更为正常:“那我便证明给你们看!你们谁身上有喂毒暗器?越毒越好!我以身试毒,自证清白!”
众人面面相觑,这小子是认真的?难道世上真有可解百毒的灵丹?或者他相信他自己的丹药真能解百毒?
“好吧。”欧阳恭轻声道。
陈容点头,摸向腰间:“我这里有毒镖三支……”
“慢,用我的,”欧阳恭左手一振一翻,掌心出现一支银针,“要自证清白就要保证能清清白白,你内功殊于常人,我这支银针的毒也与众不同,越是用内力反而毒发越快。你可敢一试?”
马天复接过银针,观之嗅之,无色无味,道:“我的百草千虫丹解不了异毒,针上所喂何毒?”
“几样随处可见的毒虫毒草混合炼制的罢了,太稀奇的东西我也没有。”欧阳恭又从怀里掏出个小白瓷,拔开塞子,将药粉倒在地上,然后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银针?原来欧阳恭是暗器的行家,马天复突然心里就没底了。
自幼习武的人通常都会练练暗器,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能学会,但起码对腕力、眼力有好处。而像马天复这样练得小有成就的,时常身上会带些可以当作暗器发出去的物件,如果手头宽裕,会把几个一两的银锭单独放在袖口的一个暗袋里,如果是束口的衣服,那一般会在腰间。因为人的手就那么长,而暗器可以射出很远。
而以银针为暗器的人,可远不止随便练练那么简单,没有数十年的浸淫,根本无法飞针伤人。银针的速度虽快,但缺陷很明显——体积太小,不击中要害无法造成重大伤害,真正造成伤害的是针上所喂剧毒。一旦到了需要用喂毒暗器与人相斗的时候,必是情势极为凶险,所以银针上喂的毒一定是毒性猛烈毒发极快。
“怎么,不敢了?”欧阳恭见马天复犹豫,出言相激。
马天复不确定欧阳恭是不是真把解药倒了,那样的话如果自己的药并不能解毒呢?为了争这口气万一丢了性命是否值得?
“呵呵,那倒不是。只不过有件事想弄个明白。”
“请讲。”
“欧阳长老是怎么知道我的内功功法的?”
“哈哈哈哈!”欧阳恭似乎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小子,上次在校武台就知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你刚刚施出‘七感’中的‘摄魂’,这岂是你这个年纪的功力所能办到的?这难道是正常功法?”
之前的对话,欧阳恭没有明说,可意思很明显,马天复的被贬,只不过是议事堂对丁云松的一种变相妥协,所以马天复愤怒至极!因为极力克制,马天复终于没有发作,但几位议事和陈容的反应都像是在戒备。这很正常,因为如果有人像自己刚才那般愤怒,自己也一定可以察觉。在场的议事最年轻的都年过花甲,如果会内功,到达“了然”之境并不稀奇。
欧阳恭所说的“七感”并不是和“了然”、“小圆满境”之类一样是特指一种功法的境界,而是个众所周知的统称。人有五感,五感之外,“了然”所达到的就是第六感,而第七感则是比第六感更进一层,由被动的感知转为主动的传达。对于第七感,马天复并不陌生,因为师傅经常用它来稳定病人的情绪。
难道回去这一趟,在师傅的帮助下自己的境界又有提升?想到此处,马天复立时心潮澎湃!这样一位技惊鬼神的师傅,他说的话,他炼制的丹药,自己居然还有怀疑?
“哈哈哈,”马天复也放声大笑,“目中无人未必,但欧阳长老这银针之毒,我还真不放在眼里!看着!”
马天复拈起银针在手背上用力划出个老大的口子,并把银针置于伤口之中,向众人展示。在场众人见马天复沉思之后突然如此果决,都大吃一惊。
伤口周围皮肤立时出现黄、黑、绿三色血斑,颜色越来越深,并迅速向四处蔓延。
欧阳恭紧紧盯着马天复的脸,找不到任何一丝惊慌失措。其余人则是紧张地观察着伤口,不时看看马天复的表情。
马天复咂了下嘴,皱着眉道:“欧阳长老,这毒好生厉害啊,这菜多大功夫,半条胳膊都麻了,心口好闷。哎呀,不行了,得用药了,不然就糟了。”
说罢,先取出了伤口中的银针交还给欧阳恭,又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陈容:“陈管事,麻烦取一枚给我。”
陈容赶紧结果,手忙脚乱的取药,差点把瓶子掉到地上。
“呵呵,不急,没那么急。”马天复笑道。
“还不急,你脸都绿了,还能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