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觑着她闷闷不乐自怨自艾,也不吭声,过了半晌,才忽地笑了,悄声告诉她,“姑爷一早起来,拦着人不让告诉你,让你多睡会子,他还看了你的。”
甚至,小豹子还在她的睡梦之中,偷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去了军营。不过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潘云豹了。
不过张蜻蜓听说这些,心情已经愉悦了许多。想了一想,特意挑了件新做的春衫出来,还让梳妆时多加点装饰。
周奶娘学着奇怪,“姑娘今儿这是要见客?”
张蜻蜓点头,她这还要去给人赔礼道歉呢“对了,把昨儿皇上赏的药材都拿来,包上送人也体面。”
周奶娘开箱给她拿了,“是全送去么?这枝参切过了,还有这包阿胶也动了,恐怕不好送人了。”
张蜻蜓瞧了一眼,“我这年纪轻轻的,吃这些干嘛?要不炖了你吃吧。”
“胡说”周奶娘横了她一眼,“这些可都是好,榴喜也说可以配上鸡鸭等物,给你炖点汤的。阿胶最是滋阴养血,人参茯苓又是养肝补脾的,年轻了养好身子,往后才好生养。横竖又不是整枝给你服下,你怕?”
张蜻蜓听得心中一动,“那榴喜可真看不出来,还这么会做饭。她年纪也不小了吧,等时候,真该给她说个婆家了。”
周奶娘有些犹豫,“可她那名声?谁要啊”
张蜻蜓摇了摇头,“莫要以老眼光看人嘛她在咱们这儿这么久了,也没出状况,我看她还是不的,也未必就没人要。”
周奶娘悄声嘟囔,“那可得跟人家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还怪姑娘您塞个这样的给他。”
张蜻蜓见她仍有偏见,呵呵一笑,也不作声了,倒是回头悄声跟彩霞嘱咐了一句,“改天你要有空,去跟她聊聊,问问她的意思,要是府上没有合适的,我在铺子里的伙计当中给她再寻一个,老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
彩霞点头应下,却刚好也有一事要跟她回禀,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和兰心同屋的小丫头说,她好象有两个月都没来月事了。这几日早起,还总有些干呕,只怕是跟谁做下丑事了吧。”
嗬,这动作还真快张蜻蜓轻敲着桌面,心里有了个数,却问彩霞,“是谁么?”
彩霞话说得很谨慎,“没有真凭实据,奴婢也不好冤枉人。只是兰心近来手上似乎颇为宽裕,不仅多添好些脂粉香油,那丫头还瞧见她包袱里藏了几件金银首饰,却都眼生,应该是哪个主子打赏的。
昨儿还有件怪事,三少奶奶房里的丫头忽地跑咱们屋里来,托咱们屋里的丫头去给三少爷的外书斋送糕点,那丫头不敢去,假托有事给混过了。过后我打发她到二门那儿去盯着,就见兰心从外头,似乎身上还藏着。”
张蜻蜓听她这话,就知彩霞应该很有几分把握了,于是追问,“那她最近,还有异动?”
“最近倒是没有,不过花朝那日,她在收拾周奶娘床铺的时候有些古怪。当天碧落也在的。”彩霞最后想想,还是补上了这一句。
张蜻蜓微微颔首,看来兰心这是要利用周奶娘生事了,“行了,这事你继续盯着。只是记得,不要泄露,就是周奶娘面前,也别提醒她。么?”
彩霞明白,周奶娘是个最软弱也最胆小的人,没心眼,也沉不住气,要是她有人拿她做手脚,恐怕立时就要吓得嚷嚷起来。张蜻蜓眼下不让她,看来是要引蛇出洞了。
张蜻蜓换好了衣服,先去瞧了卢月荷一眼,又劝慰了她几句,这才出门。不过不是直接去铺子,而是绕了个道,去了忠顺王府。
潘云豹连累郎世明受了伤,于情于理,她作为家属,都得去看看那老人家的。
未曾想,刚到郎府大门,却见匆匆忙忙赶着出门的董少泉。不用问,肯定是昨天胡浩然,他们俩也是说悄悄话说晚了,所以今早就迟了。
姐弟二人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董少泉怕陆真一人在铺子里忙不,先赶了。张蜻蜓下了马车,提了厚礼就往里走。
及至到了后院,就见郎老太太正在那儿哭鼻子呢旁边郎在劝,可也两眼通红,不住垂泪。
这是了?张蜻蜓闹了个懵头转向,赔笑着上前行礼,刚张口给小豹子赔罪,却见郎老一拐棍就冲她打了。
把郎都吓了一跳,忙忙伸手拦着,“婆婆,您这是为何?这事儿,又不是云豹的。”
“不是她的?”郎老跟个小孩子似的任起了性子,“要不是她去踏青,能得罪吴德?不就是八百两银子么?你这丫头要是没有,找我拿呀至于把那个缺德鬼气成那样?他要是不被你气成那样,能去找明儿他们的麻烦?你家是躲过了,只可惜我的孙儿呀”
老太太一想起孙子胳膊上的伤,又开始哭天抹泪。
云豹也没啥好说的,老老实实在郎老太太面前跪下,低头认。
可是老太太哭了一时,瞅她跪在那儿一言不吭,生气了,眼泪一抹,“你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这会子倒哑巴了?”
张蜻蜓其实心里真挺内疚的,老太太就那么一个独苗苗,给伤成那样,能不心疼么?这事说起来,确实也有,她当时是气昏了头,所以不管不顾的跟那吴德斗了起来,委实没想到会牵连出后头这些恶果,害得老人家这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