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起见,鸾歌临出门的时候又着回去换了一件月色短衫,头发也只是挽了一个小髻将长发束起,辫子挂在腰间的小兜内,瞧上去英姿飒爽,与昨儿个晚上那股清灵欲仙的柔美完全不同。
南地女子多裙装,鸾歌这样子一亮相,霎时便引来诸多关注。
感受着沿途时不时投射而来的注目,她突然后悔起来。
这哪里是她的本意?只当这样不起眼,能以刚强之色将那股稚嫩和惊艳遮挡,谁知却倒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内心受挫,鸾歌垂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走在路边,看得宜碧不由询问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只是觉得这次出门好像有些失误。”鸾歌没精打采地闷闷道。
“怎么了?姑娘今日怎么神秘兮兮的,先是不告诉宜碧出门做什么,这会儿又说这些奇怪的话,倒教婢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指不定婢子能帮您出出主意,就算不行的话,好歹也比憋在肚子里强不是?”
“不是神秘兮兮……”鸾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拍了拍脑袋道:“算了,走吧,既然出来一趟,不好好逛逛怎么对得起出门一趟?且先玩个痛快,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吧!”
说着再不管那些看着她的眼神,走到前面的小摊子上瞧起那些糖人儿来。
望着那猴子捞月的糖人,鸾歌忽地想起去岁佛诞日带着云衍逃出宫逛街的日子。
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小家伙瞧着什么都觉得稀奇,戳戳这个逗逗那个,跑得太欢快乃至将她都丢在了一旁,最后竟把自己都给弄丢了。
若不是幸好遇上了小义,只怕还不知道……
想到这里,鸾歌的唇角不由翘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自从醒来之后。她有想过给小义传去消息,可是想到如今他已是楚帝的身份,又有皇后在旁扶持,定然不会有什么难解的忧愁。
更何况那晚那件事一闹。她也不知该如何与小义解释。
千华因为她的算计和五州兵马的事情对她存有芥蒂,只怕自己再插手,反倒会让云衍和皇后之间产生疏离。
毕竟如今,以他浅薄的根基,尚离不开皇后的照应。
所以算来算去。其实现在这样,就让他当作自己还了无音讯,或许才是最好的状态。
笑着摇了摇头,鸾歌面露几分释然。
从怀中取出几个铜板将钱付了,将手中的糖人递给身边的宜碧:“呶,尝尝看,味道应该不错。”
“姑娘……”
宜碧有些愕然,竟然让鸾歌一个小姑娘给自己这个大人买糖吃,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是不等她继续说话,鸾歌已然往前面的小摊走去。留下她拿着手中的糖人愣在当场。
红了红脸,宜碧往前追去,伸手将糖人往前一送道:“姑娘吃吧……”
“我不喜欢吃甜食。”
鸾歌没有回头,翻着那旧书摊子上的册子,说了句让宜碧没法回绝的话。
宜碧只好作罢,可是若就让她这么大一个人捧着一糖人在大街上舔来舔去,她也是万万做不出来。
于是只好小心地将糖人拿在手中,又怕碰了又怕化了。
鸾歌低头挑着书册,宜碧只好百无聊赖地四顾而望,到最后视线还是放在鸾歌手中正翻着的一本破旧的书上。
心生好奇。她探头而望,却见那是一本讲人体经脉穴道的医书。
宜碧不由问道:“姑娘竟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长这么大,以她的身份,自然见识过不少大家小姐。
那些人大都是惯读女德容恭。闲时做做女红,侍弄花草;好一点的倒是琴棋书画都会学上一些,可是如鸾歌这般,对这些人体脉络构造感兴趣的,她倒是第一个见到,因此难免有些好奇。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那小摊贩也有些奇怪,只是瞧着二人的打扮都非是凡俗,不好意思直接赶人罢了。
鸾歌正要回答,却听不远处有马匹疾驰而来的声音,紧跟着的,是一道远远飘来的警示:
“散开!快散开!马惊了!快散开!”
鸾歌五官本就比常人灵敏,是以当这道声音刚传出来,她就已经骤然回头,往那声音的来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