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戎左右两军被破,羯城和羌行之先后身死,西戎兵力大减,再无西域强国威势。
就在李落率军围攻鹰愁峡之时,回蒙已派兵疾攻陈河谷,西戎两面受敌,岌岌可危,拜火也不甘落后,蠢蠢欲动,只是没有料到西戎在狄州败得如此惨痛,被回蒙抢先了一步。
西戎在狄州一战,惨死三十万大军,如今举国上下,最多也只能凑出十余万大军,应付回蒙,尚可一战,若加上拜火,凶多吉少,更莫论还有李落的二十余万大军陈兵鹰愁峡,虎视眈眈。
朔夕城中,人人自危,羯罗急派特使前往拜火,送上金银美女,割地求和。拜火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收了钱财,却没有退兵,不过是暂缓了行军,驻兵观望陈河谷一战,欲让西戎和回蒙两败俱伤,再做打算。
回蒙也看出拜火用心险恶,攻势渐缓,保存实力,西戎大军借机残喘了月余。
刘策说罢,微微一顿,道:“如今西戎局势,对我军极为有利,回蒙在陈河谷一带与西戎纠缠,拜火虽暂未出兵,但也钳制了西戎数万大军,鹰愁峡一线的西戎守军,探马回报,都是些老弱病残,要想用这些人抵挡我大甘雄兵,无疑是螳臂当车,也不知道羯罗在想什么。”
云无雁沉声接道:“西戎气数已尽,能保住朔夕城就算万幸,平沙川地势奇特,朔夕以西,西戎难守,必为回蒙和拜火所占,倘若西戎还有一线生机,当在朔夕以东。”
“朔夕以东?”刘策一愣,思索片刻,若有所悟的看了看李落一眼。
李落听完云无雁一言,微微一笑,难怪狄杰如此推崇,云无雁不过三十余岁,生的虎背蜂腰,气宇轩昂,望之孔武有力,但又非是徒具勇力之辈,目若朗星,开合之间,顾盼生威,锋芒暗藏。李落开颜笑道:“云将军,怎么讲?”
云无雁看了李落一眼,又看了看狄杰,抱拳一礼,字斟句酌道:“回大将军,末将以为,我军在狄州一战,败西戎过甚,如今西戎军力锐减,再无力守住平沙川,早晚平沙川会被回蒙和拜火分食殆尽,一旦西戎残军被两国围歼,兵围朔夕,西戎灭亡只是迟早的事,或是归降,或是亡国,末将想不出西戎朝廷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倘若归降,这其中玄机,要看羯罗如何应对。”
李落点头道:“依云将军所言,西戎当是归降的可能大些,但我们怎知羯罗不会死战?”
云无雁咋舌道:“大将军,末将观羯罗行事,野心勃勃,手段狠辣,这等人物,末将实在想不出会死战不降,末将猜测,羯罗最有可能向其中一方称臣,换得西戎苟延残喘。”
刘策接道:“大将军,末将也以为西戎不会死战,如今之时,西戎四面楚歌,已无处可逃,羯罗未必舍得朔夕的基业,加之西戎不似我大甘,宗族之民心向祖神殿多些,对西戎王朝,反倒不过如此,回蒙和拜火大军压境,难保这些人不会投靠敌国,西戎族民本就不多,狄州一战伤的元气,短期之内很难恢复,现如今西戎最缺的就是时间。”
众将都连连点头,西戎也称得上是地广人稀,比当年狄州好些,但比起中府诸州,相差极大,全盛之时,屯兵四十万之众,历经西戎数代国君积淀,已是西戎极限,倘若再有这等军容,恐怕还要花上不少时日。
李落微微一笑道:“两位将军言之有理,眼前看来,西戎似是没有退路,陈河谷战事不休,拜火也报或有七万大军越过平沙河,西戎在这两处都有屯兵,单单我鹰愁峡一线不过是些老弱病残,难成气候,照此看,西戎向我大甘称臣的意愿更明显些。”
狄杰抚须说道:“西戎怎敢如此放心,万一我军大举进攻,朔夕三面受敌,不说鹰愁峡一线,就是陈河谷和拜火大军两处,也难保全,这个羯罗,好大的胆子。”
李落一怔,索然说道:“羯罗或有所持。”见众将不解的看着自己,李落淡淡说道:“前几日,朝中送来书信,命大军驻守鹰愁峡,不可冒进,也不可再起战事。”
“什么?”众将哗然。
李落朗声道:“还请狄帅见谅,这书信你们从未见过。”
狄杰一愣,明白过来,大笑道:“书信被你烧了?”
李落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吧。”
狄杰大喝一声道:“好,有胆量,不过玄楼,莫要小看我大甘群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座诸位可没有胆小怕事之辈。”
将领之中,不乏心思聪慧之人,明白李落用意,刘策与李落相交日久,出言道:“大将军,朝中若有微词,我们自当与大将军共进退,这些天生死相依,大将军怎还如此见外。”
“是啊,朝中这帮小人,不知收了西戎多少好处,不知深浅,祸国殃民。”帐中诸将杂乱骂道。
李落淡然说道:“此事诸位不必放在心上,李落本不该说,不过刘将军说的对,你我生死相依,说出来也无妨,朝中若有怪责,李落自有办法应对,诸位当不知此事便可。”
李落见诸将还要进言,摆摆手道:“诸位请放心,李落身为大甘九皇子,朝中尚有我父在,便有不尊朝旨之事,也不会将我怎样,再说,这些书信皇上未必知晓,朝中这些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众将这才稍稍平息下来,不过免不了义愤填膺,西府局势大利,如果不乘势平定西域,等到西戎喘过气来,遭殃的又是大甘百姓。
李落岔开话题道:“先不去说这些,诸位以为我大军该如何计议?”
众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说直接起兵攻下朔夕,也有人说暂且按兵不动,等西戎与回蒙拜火两败俱伤之时再行出兵,李落含笑不语,静静的听着帐中诸将争论。
少顷,众将安静下来,望着李落和狄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