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霓虹流转,映在车窗上时明时暗,临近凌晨,路上的车辆极少,暗夜的冷风从车窗缝钻进来,吹散了季年脑中的迷幻,刺激他敏感的神经,令他顿时清醒万分。
“师傅,前面右转。”季年对出租车司机说。
右转是回局里的路,他刚刚想回家洗个热水澡大睡一宿,现在,他热血沸腾,好多案子在他的脑中翻滚。
黑漆漆的楼道,季年每走一步,前面的灯会亮一盏,很快,整个楼道都亮了,还有他的办公室。
季年在透明玻璃看板上面写下穆于棠、吴思梅、赵文星、齐咏娟的名字,并把相关的照片的用磁力贴固定在名字下面,他的笔在名字之间划了几道线,最后又添加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和案件有关的名字,安晴。
一个以穆于棠为中心的关系网展开,季年用笔圈住了齐咏娟,然后他凝神思索许久,在齐咏娟的名字上划出一条线,写上时光养老院和香野别墅。
季年双手掐着腰,目光犀利地注视这张关系网,脑中展开无限的想象和推测。
谜团太多了。
穆于棠说赵文星杀了吴思梅的证词到现在还没有查到实质的证据,而且赵文星一死,死无对证,更无从查询,但吴思梅在生前去过香野别墅,香野别墅附近的养老院又出现了十多年前的尸骨,还有香野别墅在规划前,木醒的姐姐曾在那儿意外溺亡。
季年拿笔把香野别墅圈了好几个圈,这个地方连接着好几个案子。
季年正沉思在案件中,忽然手机铃声乍响,在空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么晚了,居然是郑秀梅。
“儿子,你表舅来了,我和你爸刚把你表舅从火车站接到家里,明天你陪你表舅去报案,早点来。”
“您怎么不早和我说一声,让我去接表舅。”
“你那么忙,我也怕你累着,累坏了我连孙子都没得抱。行了,记得明天早点来。”郑秀梅笑着说。
季年应了声,“知道了,您早点歇吧,够晚了。”
“你也是。”
挂了电话,季年打了个哈欠,脑子也短路了。
小迪失踪属于民事案,归不到他这边管,但毕竟是远亲,他多少要跟踪一下。
季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正犹豫要不要回家一趟,忽然一个陌生号码从手机屏幕里冒了出来。
“喂,是我。”安晴的声音略带急促,“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你方便来同仁医院一趟吗?”
“你怎么了?”季年担忧道,
“我没事,我妈心脏病忽然犯了,我要去缴费,得有个人照看她。”
“行,我马上过去。”
“谢谢。”
季年没顾得收拾自己,急急忙忙地走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到了同仁医院,张淑清已经在做各项检查,安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发在脑后扎起,额角的刘海掖在耳后,素面朝天,却透着清新秀雅。
季年轻轻走过去,坐在安晴的旁边,发现她的眼眶一圈通红。
“阿姨怎么样了?”
“估计要住院。”安晴的嗓音有淡淡的沙哑。
“叔叔怎么没来?”季年随口一问。
安晴脸色显得更加阴郁,“一直没和你说,我爸去世了,走很多年了。”
季年怔了怔,眉间微皱,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好久。
“我妈承受太多了。”安晴自言自语道,“有些事无法控制,我害她承受了太多难过。”
季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静静地看着她,她这样一个温柔平和的人,不应该遭受这么多的不幸。
安晴靠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两个人安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和彼此惆怅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医生推开门,张淑清的检查结束了。
“你母亲的心脏病是急性心肌缺血引起的,建议住院观察几天,还有患者需要保持愉悦的心情,她本身心脏就不太好,要注意一下。”
听到这个结果,安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