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他觐见!”
“陛下有旨,宣李庆安觐见。”
“陛下有旨,宣李庆安觐见。”
片刻,李庆安在两名宦官的引导下,来到了偏殿,李庆安还是第一次进李隆基的寝宫,与大同殿相比,这里更加富丽堂皇,三十六颗巨大的夜明珠悬挂在殿顶,散发着淡淡的清光,使原本昏暗的大殿深处变得幽明,有一种仙境般的感觉。
李庆安抬头久久地凝望三十六颗宛如柚子般大小的夜明珠,他心中很奇怪,后世,这些珠子都到哪里去了?
“李将军,请进吧!陛下在等你。”一名宦官见他走神了,便提醒他道。
李庆安连忙收拢心神,快步走进了偏殿,偏殿其实是一间巨大的屋子,被高高的帘幔一隔为二,这里便是李隆基在后宫的起居室,若有紧急情况,他也会在这里接见大臣。
李庆安见李隆基身着普通常服,坐在软榻上,他连忙上前行一军礼,“臣李庆安参见陛下!”
“呵呵!我们的李诗人来了。”
李庆安昨晚在韦府舞剑吟乐府的风采,一个上午便传遍了长安城,李隆基也刚刚听闻了此事。
“陛下,臣担不起‘诗人’二字。”
“为什么,你写得很好嘛!可怜石堡城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很有意境,一般的诗人还写不出来呢!”
李庆安有些惭愧地笑了笑道:“昨晚臣喝醉了,又不想丢面子,便随口将从前听到的诗和乐府改了改,便成自己的了,原本是可怜无定河边骨,被臣改成了可怜石堡城边骨,原本来了却胸中天下事,被臣改成了却君王天下事,臣惭愧,请陛下恕罪。”
“很好!”
李隆基微微一笑道:“你很诚实,这比你会写诗更让朕喜欢,而且你改得也很好,了却君王天下事比了却胸中天下事更有意义,其实朕也觉得有些奇怪,你最后一句是,可怜白发生,这应该是老将军的口气,朕就猜到可能不是你写的,不过由你本人说出来,才让朕感到欣慰。”
说到这,李隆基又好奇地问道:“不过这诗和乐府都写得很不错,以前朕从未听闻,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回禀陛下,这是臣少年时在碎叶听祖父念的,至于是谁写的,臣也不知晓。”
李隆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缓缓问道:“李将军,你不是洛阳人吗?怎么又跑到碎叶去了?”
李庆安连忙躬身道:“臣祖籍洛阳,隋末为避战乱,臣的曾曾祖父便带全家迁去了碎叶,在那里繁衍后代,已经百年了,臣的先祖心向大唐,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故乡,臣小时候还随祖父来洛阳住了几年,后来又去了大食、波斯等国游历,三年前,臣的祖父病逝在碎叶,临终时嘱咐臣无论如何要让碎叶回归大唐,臣秉承祖父遗志,便来安西从军。”
李隆基把玩着一只镇纸,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去过大食和波斯?”
“回禀陛下,臣不仅去过大食,还去过更西面的国度。”
“说说看,大食的西面是什么国度?”
李庆安笑道:“陛下,大食的西面是一片巨大的内海,叫做地中海,大食的正北面是另一个强大帝国,叫做拜占庭帝国,是大食的宿敌,也就是大秦国,地中海南面延绵数千里,依然是大食的领地,但地中海北面却是无数的小国,什么法兰克王国、意大利王国、西班牙马尔克,臣只是听闻,没有去过。”
“李将军说得朕都想去看看了。”
李隆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听得出,李庆安并没有说谎,这让他心中舒坦了,相反,若李庆安坚持自己是洛阳人,他才会震怒。
“原来李将军是碎叶汉人,难怪会在粟楼烽戍堡从军,其实就算你是胡人,朕也不会太在意,高仙芝是高句丽人,安禄山是岭西粟特人,哥舒翰是突骑施人,安思顺是突厥人,朕都不在意,只要忠于大唐、忠于朕,无论胡汉朕都一样重用,但朕在意的是你是否诚实,有没有欺骗朕?朕不妨实话告诉你,若你仍坚持自己是洛阳人,那朕就当场罢免你,以欺君之罪重重惩处,但你表现得很好,不仅坦然承认诗不是自己所写,而且承认自己是碎叶汉人,很好,为表彰你的诚实和坦荡,朕就赐你一件特殊的礼物。”
他回头对高力士道:“朕同意你的方案,就让边令诚兼任北庭监军。”
他又对李庆安笑道:“假如你表现得好,让朕满意,说不定朕还会免去你的监军。”
李庆安心中蓦地一松,这一关总算过了,不过为防止万一,他还得想办法把碎叶那边再安排圆满。
李庆安连忙深施一礼,“臣感谢陛下信任,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