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两下穿好衣服,扒开眼前小姑娘,秦川冲出屋跑出院子。
知青居住点那排土房子里,剩周园园一个人了。
嘴里大喊:“园园!我回来了!园园——”
昨晚死了。
今早又活来了。
是二十岁的身体,是1983年。
满脑子里是墓碑上刻的一行字:爱妻周园园。
她死了才追认她是自己老婆。
跑到房门口,稳住心神,不能让园园受惊吓。
在她眼里,秦川没有离开过大坪村,一大早跑来敲门,这般激动,是发疯撒癔症。
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声音温柔:“园园,我有重要话对你说,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这两年,最后几个知青陆续离开了村子,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该上学的继续上学,该招工的招了工上班。
周园园是村里最后一名女知青。
她回不去了,五年前,她父亲受迫害熬不住跳河去了,接着她母亲改嫁。
她本家亲族跟她家早断绝了关系,再不来往。
城里没人接应她,还不如继续待在大坪村当知青。
她住的知青寄住房里,陪她的两个村里姑娘也陆续嫁人了,剩她一个人。
这段时间,晚上睡觉,是秦玲小姑娘陪着她。
秦川发了疯往外跑,嘴里喊着园园,吓坏了叫他起床的秦玲。
小姑娘在后面紧追着到仓房这里。
追得气喘吁吁:“哥,人家还没起床呢?真是的,大伯不是说了么,看个好日子让你娶园园姐过门。”
周园园听到外面还有秦玲声音,这才打开房门。
口气惊慌:“秦川,你这么早来找我,怎么了?”
思念了四十年的恋人猛一下出现在眼前。
扎着麻花辫,碎花红底外衣上两个大补丁。
扑闪的大眼睛里一层深深的忧郁,要是吃好点有营养,脸蛋是水灵灵白嫩。
秦川脑袋里嗡响,大口喘气。
深深爱了四十年,愧疚了四十年,悔恨了四十年的爱妻。
“园园!”
扑上去抱住周园园紧紧搂住,眼泪汹涌流满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