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熙失笑:“老夫人早已知道了,可是她怕被你牵连,连面都没敢露。”
甘氏不但没有露面,连过问一句都没有,当初她就是打着算盘,想要让甘素问嫁给安瑞靖为妻。不但帮衬了自己的娘家,也让安瑞靖没有强大妻族的支持,以后在争夺国公之位时,没有胜算,好让自己疼爱的安铭继承国公的位置。
但因为安芸熙从中作梗,甘素问没有如愿以偿的做正房,她便在暗中扶持甘素问在大房作威作福。如今甘素问下药毒害安瑞靖,她如何敢露面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即便是拖着病体来找她质问的林氏,她都没有敢像往日那样训斥,反而被林氏哭诉斥责了几句。自己的子女屡次遭到暗算,软弱如林氏,也终于怒火中烧。质问甘氏,当初费尽心机把甘素问塞到大房是何居心,是否就是为了今天,想要害死自己的长孙。并告诉了林家,还写信让安斌早些回来,为大房做主,她难得的强硬让甘氏也有些招架不住,哪里敢出面为甘素问讨公道,自然是不闻不问。
甘素问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歇斯底里的嘶叫道:“我不信,姑婆婆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要见她,我要见她,放我出去……”
“只要你告诉我,是谁给你的奇异花,我会让你死个痛快,否则……”
听到会死,甘素问大惊失色的停止了嘶叫,颤声道:“你敢,我父亲和弟弟一定会出面救我,你敢草菅人命,他们一定会去官府告你的。”
“你父亲和弟弟拿了国公府五千两银子,我不告他们和你狼狈为奸,谋算国公府,他们已经是烧了高香了,哪里还有胆量敢来闹事,你也太抬举他们了。”
甘氏听到父亲和弟弟都已经放弃了她,指望不上,甘素问彻底的怕了。爬上前就抓住了安芸熙的裙角,哭道:“芸熙,看在我们是表姐妹的份上,你饶我一命,求你了,芸熙,饶了我吧。”
“那你告诉我,姬雲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奇异花?”
闻言甘素问连哭泣都忘了,惊恐的看着她,吃吃道:“你……你在说什么?谁……谁是姬雲。”
安芸熙呵呵冷笑道:“表姐,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他只给了你一点奇异花,等到你用完了,去向他要的时候,故意拖延时间,让我哥哥毒发,被我发现,再让你带着毒花回来,好做罪证。”
甘素问脸色发白,愤恨的咬牙道:“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还要问我。”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在……在最后一次拜访国公府之后,他告诉我,只要把花粉带在身上,就可以得到你哥哥的宠爱,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答应他的,我没有想过害你哥哥,真的,芸熙,你相信我,饶了我吧。”
安芸熙一边向外走,一边缓缓道:“我可以饶你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表姐当初不是想要出家当姑子的吗,那做妹妹的就成全你的心愿。”
“不……我不要出家,不……我不要……”甘素问凄厉的叫声在万籁俱静的冬夜中传出很远。
珙县西南的胧月庵因地处偏僻,庵堂很小,只有寥寥几个尼姑。恰逢新年,很是忙碌,即使甘素问腿伤未好也不能偷懒。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河边,放下手中放满是脏衣服的木盆,用石头砸破了河面上的寒冰。手刚伸进水里,她便痛的惨呼了一声,忙收回手,放在嘴边呵气,可是这样也无法让冰冷的手温暖起来,而且她也不敢耽误了活计。
如果在午时还没有洗完,她回去不仅没有饭吃,恐怕还要挨一顿毒打,她只有咬牙将手又放进了水里,机械的洗着衣服,手很快就冻僵了。
甘素问再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安芸熙说她贪得无厌,以前她还不以为然,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把她看的最清楚透彻的不是自己,而是安芸熙。
当初她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后来父亲称自己是国公府的亲戚,又送了重礼,才捞了一个衙门小吏。但好歹也是官家的人了,她又漂亮,会扮柔弱,很得当地青年子弟的青睐。
可是她不满足嫁到小地方去,她想和甘氏一样,嫁入京城的高门大户,做人上人。所以当甘氏派人来接她的时候,虽然明知甘氏没有安好心,她还是欣然前往,想要拼一个前程。
当初她很是喜欢安瑞靖的,他年轻英俊,身份高贵,如果嫁给了他,日后可以做国公夫人。所以她竭尽心力的谋算,可是却被安芸熙从中阻挠,只被抬了贵妾。
进了大房院里后,虽然安瑞靖对她不理不睬,但也不曾亏待她。和生下安瑞良的周姨娘相比,她的日子还风光舒服许多,可是她不甘心。
后来利用奇异花得到了安瑞靖的欢心,可是她还是不满足,想要把冯燕姿赶走,好取而代之,可是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初算计安瑞靖的时候,她假意说要出家为尼,如今却是如愿以偿了。泪再也忍不住,一颗颗滑落,滴落在河水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安芸熙平时就不喜欢浓妆艳抹,现在国公府风雨飘摇,一家子又病了几个,她就更没有心情梳妆打扮了。可今日却是一反常态,穿上了给新年置办的衣服,还上了淡妆。绯色的棉袍,外面罩着银狐轻裘披风,整个人都粉妆玉砌的,清纯而美丽。
冯燕姿站在树后,看着安芸熙盛装出行,喃喃自语道:“瑞靖,如果你清醒后,会不会怪我没有照看好你的妹妹,眼睁睁的看着她入了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