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愿意这个世界的主宰可以达到永恒的境地,至少我还有能力去恨,哪怕这种恨让我绝望!假如他连自己定下的规则都无力打破,那么他的可悲是显而易见的,我又何必去恨他?到最后我连他都无法恨了,那么到底让我有什么希望与寄托?”黑魔以手掩面,整个人散发浓郁的沉痛。
“那么仙魔少年呢?你不恨他么?即使他已经死了。你全可以将所以的罪过推到他身上,这样你也就有了明确方向,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恨谁都无法理清,一腔澎湃的恨无从发泄!”哈迪斯道。
“仙魔少年?很久远的记忆。”黑魔仰面朝天,眼神中充满的是迷惘。“可哪怕再久远我任然会记得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死于我手。有些事情,不是不想,而是实在找不到理由。就像你同情斑马,却无法去憎恨因为饥饿而啃噬斑马的狮子。宿命错综,每个人都有他不得不选择的理由,每条路都有他不得不这样跋涉的方向。我就是一直找不到方法去忍受,同时灵秀的走也让我无法承受,所以精神的隐痛,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晚上,让我撕心裂肺。”
“是吗?有这么邪乎?”哈迪斯语末的韵脚微扬,表达着一种不可理喻的态度。
黑魔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怎么会跟一个没有爱情感知的异族谈论此等肺腑之言。”
哈迪斯耸了耸肩,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样子。他沉吟片刻,再度启齿,此时他心中有些话堆积了起来,他知道,这件事如果不让黑魔知道,那么对黑魔未免有些不公平。
“黑魔,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事?无关紧要的还是省省吧,我现在没心情。”
“不,此事事关重大。”
黑魔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轻轻将女子抱在怀中,并把她额前碎发捋顺,慢悠悠干完这一切,他才头也不抬的道:“说说倒也无妨。”
哈迪斯直接忽略了黑魔这一无礼态度,接着道:“你知道时间是怎样运行的么?”
“时间运行?”黑魔惊奇的抬起头:“不就是单一方向无线延伸的一条不归之路么。”
哈迪斯摆了摆头:“你如此想?那你太小看那个俯瞰芸芸众生的造物主了。”
黑魔不解道:“那除了我说的还有什么时间运行方式?”
“你相信轮回么?”哈迪斯负手望天,一派深沉。
听到“轮回”二字,黑魔眉头不自觉一挑,一个模糊的骇人听闻的想法雏形在他心中形成。但碍于他内心的震惊与事情的离奇,他期期艾艾问出了口:“你是说……”
哈迪斯瞟了一眼黑魔,并给予肯定地点了点头:“无数岁月前,我便偶窥天机。时间,其实是有起点与终点,但从另一方面说,它又全无始终。因为它的起始便已是结束,它的终结便是新一轮的开始,阴阳融燮,炉匠方圆,盛极则殆,否极泰来。此便所谓轮回,而你我,便是轮回着的梦中人。”
此一番有关哲学的言论在黑魔耳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哈迪斯实力他在清楚不过,他对哈迪斯那辉煌的过往亦是略有耳闻。因此,如此远古大能落下的言论不是实力逊色的他可以质疑的。
深深吸了口气,消化了一下这振聋发聩的观念,并调整了一下心态,言道:“你为何跟我讲这些?不可能只是享受一下当老师的感觉吧。”
哈迪斯顿了顿,言道:“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想告诉你,仙魔少年或许并未死去。”
“什么!?”
“当然,我也是按照先前的理论推测的。仙魔少年当年凭空出现,而且江湖上没有流传过任何关于他的过去的事,我们不妨认为他便是来自未来。”
“世间竟有能穿越时间的事?”黑魔停顿片刻,忽然又失声道:“难道这个时间点便是起始与结束的一周天的轮回?可如果时间便是这样一个圈,那么我在那个点之前的岁月又怎么解释?”
“这都是我的推测,其中真正的原因还有待考察。眉睫之下有一个有几率成为事实的事需要你去对待,那就是仙魔少年还活着,你该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还要看你自己的选择。”
哈迪斯声音颇显低沉:“你要做的,不是强求自己去适应外部环境,而是听从你自己心中最迫切的声音。毕竟一世春秋,琼烟浮梦,怎能自苦如此?如果你所坚持的只能带给你伤害,那么还不如让一切烟消云散。”
“不,你错了。爱情所带来的,不仅仅是伤害。它给予的似水柔情,让我曾砥砺的心稚嫩的像新生婴儿的脸,赤诚的向整个世界微笑。哪怕蹉跎至现在的爱离别,怨长久,得不到,放不下,可回忆里的温馨依旧不是你能体会的到的。”
“算了算了,不可理喻。”哈迪斯摆摆手,暗暗摇了摇头。
黑魔重新垂下眼睑,柔软的目光宛若醉卧软塌般窝在女子的脸庞,就这样静静的,仿佛成了一副画风古典唯美的相依图。
天空,是群宿璀璨,光彩若绫罗绸缎,耀人夺目。脚下,玉石散发莹润的光泽,千年累世的光阴赋予其不俗的分量与沧桑,静处其上当真好似踱步在了历史的长途上。
黑魔回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的一句话:每一个人,都是天上的一颗彗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际头交汇。最后,要么,两颗星星一同陨落,要么,在交际的一瞬间便擦肩而过各自飞往各自的宿命没有了任何交集。
黑魔感到无与伦比的恐慌。仙魔少年是否还活着,自己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他,或者这恼人的命运到底是否有方法去反抗,等等一系列问题萦绕在黑魔的心头,挥之不去。
不过还好,哪怕他现在一无所有,他至少还有一段值得一生回味的回忆,同时他也就有了与全世界对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