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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宫中设宴,瑞王没有出席,他最近出奇的安静,鲜少进宫。皇帝向其他皇子询问瑞王的情况,没想到每个人都说不知道,连平日和瑞王走的最近的十皇子益王也不知内情。
皇帝脸色凝重,只觉得皇子间手足之情淡漠,尤其是太子,没有起到表率作用,责怪的看了他一眼。
钰泓会意,马上起身道:“儿臣明日亲自去探望九弟。”
皇帝一摆手:“罢了,明天朕亲自去!”
钰泓道:“儿臣相随。”
“不必了。”
钰泓不动声色的坐下,但手上不觉得用力,将酒杯死死捏住。
翌日,皇帝摆驾瑞王府。因昨夜下了一场秋雨,吹残了殿门前栽种的百菊,落了一地的花瓣,视线所及,一片萧瑟,倒显得王府内一片凄凉。
皇帝直奔内室,见九皇子半卧在床上,穿着单薄的中衣,面容极是憔悴。他肤色中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皙,嘴唇干涸没有血色。但更加皇帝担心的是那双眼睛,暗淡无光。
很难想象是球场上意气风发的瑞王。
钰扬见了皇帝,欲起身相迎。皇帝忙示意他坐下:“不要动,你病成这个样子,怎么没人报给朕?”责怪的目光直送一旁伺候的太监顺恩,顺恩不敢抬头,瑟瑟发抖。
“只是老毛病犯了,不值得惊动父皇。”钰扬单手揉着太阳穴:“夜惊这病症,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瑞王痼疾难除,这么多年看遍名医毫无进展,皇帝看着儿子憔悴的模样,恨道:“太医院这帮废物。”
“不怪他们。我这病时好时坏,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犯。”钰扬苦笑道:“不过确实折磨人,我最近这个月,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这都算好的了……有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或是睡着了,便会被噩梦惊醒……使得我根本不敢碰枕头,越是不敢睡,越是烦躁,就更睡不着了。”
看到钰扬双眼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皇帝痛心疾首:“你这样下去……”
“会死吗?”钰扬直视父皇的目光,疲倦的笑道:“或许死了,才能安心的睡一觉。”
他是真的病了,任谁每天只能睡一两个时辰也会崩溃。
皇帝心酸,几欲哽咽,他最爱的儿子如此痛苦,他贵为天子却无能为力:“不会的,父皇一定会治好你。”
钰扬显然并不寄希望于父皇:“……我一直纳闷梦中的那条路尽头有什么……我每次都很怕,怕的不敢过去……”
“父皇不是告诉过你么,太皇太后归天时,你偷听了宫女们讲的鬼故事,恰好宫中挂着白幡……而且那时又飘着雪白的梨花……你当夜发了噩梦,便留下了夜惊的毛病。”皇帝搬出老一套的说辞。
钰扬显然不信:“不会那么简单的……或许我一辈子受这个噩梦困然,却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
皇帝见儿子一副放弃希望的模样,心如刀绞:“上次马球比赛时,你不是还很好吗?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病了?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加害于你?”瑞王虽有这个顽疾,但能够长这么大的就证明并不要命,偶有病发,很快也会好转,这次病的这么严重,非比寻常。
终于问到了关键,钰扬虚弱的道:“……大概是因为我失去了灵丹妙药吧……小半年前,有一次我又做了那个噩梦,就在我惊慌失措寻找退路的时候,梦中却出现了一个人牵着我的手,将我救了出来……从那之后,我便没再做过噩梦……从那儿以后,我还以为我已经痊愈了,不成想……”
皇帝发现了一线曙光,忙追问道:“那是什么人?”
“是一个女人……”
“你认识吗?”如果能治好儿子的病,就是嫦娥也要抓来。
“认识。”
皇帝欢喜,原来还认识,忽然又担心起来,儿子没有把她揽到身边,难不成人已经死了:“她还活着吗?”
“活着。”
一个活着的女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道:“是谁,告诉父皇,立即将她叫来。”
“可是她已经订婚了。”
“这有何难?”皇帝失笑:“原来这等小事,却难坏了朕的小九。叫她和未婚夫取消婚约就是了。”
钰扬苦闷的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普天之下还没有朕办不到的事情!说吧,是谁?只要她没死,她就是你的。”
“父皇不会允许的。”
皇帝笑道:“你还没说,怎么知道父皇不允许?”
那他就说了:“是荣安县主。”
皇帝一怔,立即本能的道:“她不行。”
钰扬双目泛红,含着眼泪自嘲的笑道:“您看,我本来真的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