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浓厚的灰尘便扑面而来,物华皱了皱眉,退开一步。
云书拂了拂袖,等到灰尘散去,这才先进了房间,将不知紧闭了多久的窗户推开透气。
想来那负责打扫之人,觉得后院这个小房间打不打扫根本没人去看,便偷懒将这里给刻意遗忘了过去。
物华环视了四周一圈。
房间不大,但一应俱全,房间内的摆设物件,甚至比大厅内的材质都要好上几分,看来她的这位叔叔对荟贵人不是一般的好。
“荟贵人原本乃是天凤人。”说到这里,云书唇角微微抿紧。“乃是曲二爷出行之时,将其救下带在身侧,而后又瞧着荟贵人喜爱学医,便将其送至了漓水涧内。”
“那院子里种满草药,听说也是出于荟贵人之手。”
“这位荟贵人能歌善舞,从漓水涧出师后,不久便被皇上瞧中,带进了宫中。”
物华瞧了云书一眼,察觉出她情绪上有所波动,但却只是轻声应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恩。”
“生下五皇子后,皇上大喜,本想要将其一举册封成妃,但无奈荟贵人生下五皇子后,落下病根。又正好撞上太上皇仙逝,一拖再拖之下无福消受。在乐王殿下还未过三岁生辰,便撒手人寰。”云书眼神有些恍惚。
物华对此选择了视而不见,她在满是灰尘覆盖的房间内转悠了一圈。床边放置着一个书架,上面放置着密密麻麻的书,物华取下一本翻了翻,漫不经心的横扫了一眼,发觉基本上都是医经一类。
但因为没有好好存着放的缘故,有些医经泛黄,有些书页也已经粘在了一起。
身后越过一只手,从更高一层的书架上取下了一本书。
灰尘在空中飞舞,物华向后退开几步,直到已经完全靠进了秋烜的怀中,这才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被灰尘扑的满头满面。
秋烜呵呵轻笑,目光中闪动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光芒。
眼见物华抬头瞪他,这才掩饰一般,低头翻了翻手中的医经。
片刻之后,抬起眼来,又飞快的从书架上取下几本,啧啧称奇。随即对着云书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将手中的几本医经塞进了云书的手中,他面罩下的脸看不清情绪。“好生瞧瞧。”
云书沉默的点了点头。
瞧出了云书的不对劲,秋烜与物华对视了一眼,恍惚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物华在房间内走动了一圈,最终走到靠窗放置着的檀木梳妆台前。上面放置的胭脂水粉工整的放置着,一如当年这里还住着人的模样。
物华垂头,瞧见梳妆台下的抽屉微微开了一条缝隙,并未锁上。
她伸手轻轻拉开,瞧见那端端正正放置着一个木盒子。取出来一瞧,里面的东西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一层层打开,这才知晓,那被荟贵人细心藏好的,乃是几支看起来做工粗糙简陋的檀木钗子,上面皆镶嵌着一颗打磨光滑,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翡翠珠子。
眼看那些钗子不是歪歪曲曲不成样子,就是从中断开,想来这做木釵之人,并不精通这门手艺活。
云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物华的身后,瞧着物华手中的那些木釵,启唇道。“天凤国人,女子及笄之年,家人皆会为其亲手打磨一支翡翠木釵,以望其一生平安,吃喝无忧。”
云书便是天凤后人,所以从她的口中得知这木釵的意义,物华并不惊讶。
“荟贵人被曲二爷救下的时候,不过是十三四岁,十六岁被曲二爷送至漓水涧,二十岁才从漓水涧内出师。”
物华点点头,荟贵人在进漓水涧内前,一直跟在曲莫修的身边这点她是知晓的。那么这些木釵又是何人为荟贵人所做?
就在物华心头疑惑之时,一直站在书柜边上的秋烜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盒字画。现在随意铺在地上,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
物华站着横眼一扫,顿时怔在原地。
画面上的男子一身锦衣华袍,容貌俊美如仙,眉目温和似水。一双眸子含着笑意熠熠生辉,神韵十足。像是要从画中跳脱出来一般,容貌上,竟是与物华这张脸,有着八九成的相似之处。
尤其是身上平稳之间润人心脾的气质,落款乃是庆阳十九年十月。
让物华震惊的,并非是这位叔叔的容貌气度与她有着相似之处,而是,这画上之人,手中捏着一支翡翠木釵,仔细瞧去。
正是上次天佑手中的那支。
看到这样一副画,物华先前的疑虑顿时解开。算算时间,应当是荟贵人在收到这支木钗后亲手所画。
只不过…
她未曾蒙面的这位叔叔不是个花名在外的浪荡公子么?怎么会亲手为一个奴仆雕刻木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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