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日,韩氏带着淘儿穿过的一些小衣裳,和姚心萝一起去大皇子府看崔悦菱。
“不过是个世子夫人和一个小县主,哪里需要你堂堂皇子妃亲自去迎?没这样纡尊降贵的。”
声音洪亮,让正要进门的韩氏和姚心萝听得一清二楚。
“婶母过来,我做侄媳的去迎她,有什么问题?刚才你这位七品官太太来时,我堂堂皇子妃,不是也亲自去迎了,岂不是更纡尊降贵?”崔悦菱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她怀上了孩子,开开心心的,偏生母亲带着婶母和庶妹、堂妹过来给她添堵。
“大嫂啊,菱姐儿真是了不得了,跟婶母就这么说话的啊。”女人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皇子妃还就是了不得了。”韩氏抬腿走了进去,冷冷地看着那满脸横肉,倨傲的不知道身份的妇人,“你是哪个上了牌面上的人?大皇子妃跟你说话,还得揣着捧着?大皇子妃怎么说,你就怎么受,你受得了得受,受不了,你也得受。”
本来韩氏不打算计较妇人先前明显瞧不起人的话,可是这妇人狂的不知道分寸,不但拿话怼崔母,还直呼崔悦菱的小名,韩氏看不过去。韩氏嫁进姚家就做世子夫人,当主母,气场全开,架式十足,那妇人被压制的不敢出声,讪讪然退后了两步。
“婶母,昭和妹妹,你们来了。”崔悦菱转怒为喜,笑着跟两人打招呼。
“大皇子妃啊,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能这么注意?我特意让下人晚点通传,就是不想你出来迎我们,你怎么还急三忙四的往外走?和我用不着讲那些虚礼,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子,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韩氏扶着崔悦菱往罗汉塌走去,“可有什么东西想吃?吐不吐?”
崔悦菱眼眶微红,这才是关心人的态度,谁像母亲开口闭口要她一定要生儿子,她能理解,母亲因膝下无子,日子过得艰难,可孩子才一个月大,她哪知道是男是女?她这才怀上,婶母话里话要就想把堂妹塞进大皇子府,给萧泷做侧室,以防备其他的妾室争宠。真是好笑,难道堂妹做妾,就不会算计她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谢婶母关心,东西都能吃,就是闻不得鱼腥味。”崔悦菱笑道。
“头几个月是这样的,等过了就好了。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那是吃什么吐什么,硬生生熬了三个月,才什么都能吃。”韩氏笑道。
“这孩子刚怀上就闹腾的我吃不下东西了,真是淘气。”崔悦菱摸着肚子道。
“小子才闹腾,姑娘就乖,我怀心萝的时候,吃什么都香。”韩氏笑道。
崔悦菱听着韩氏的育儿经,也没忘关照姚心萝,“昭和妹妹,这是你姐夫亲自买来的果脯,你尝尝味。”
姚心萝捏了片桃脯道:“他不让我叫他姐夫,要我叫他大哥哥,叫你大嫂嫂。”
“叫姐姐也行,叫嫂嫂也好,反正你是我的小妹妹。”崔悦菱伸手搂住姚心萝,她相信是灵符的原因,她才会顺利的怀上孩子,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崔悦菱的两个婶母同时撇嘴,不知亲疏关系的死丫头,攀上高枝就忘本,全然不记得,崔悦菱未嫁时,她们是如何刻薄她的。她们俩怎么想,崔悦菱才不管。和韩氏又说了一会子话,收下了那几套不过洗了两水的小衣裳,让婢女送她们母女出去,然后冷淡地道:“我乏了,母亲和婶母,妹妹们请回吧。”
言罢,崔悦菱扶着婢女的手回正院。
崔母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没理会说酸话的两个妯娌,率先往外走。崔悦菱虽对母亲有怨言,但还是准备了礼物,让她们带回去,以全脸面。
次日,六月二十一日,又是去书堂上学的日子。因下午是乐课,姚心萝没有留在书堂练琴,与萧咏絮三人道了别,和姚允姝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平稳地前行,在途经崇业坊时,被人给拦住了。
姚心萝去书堂上学,因在城里,就没有要凤庭卫护送,送几位姑娘的国公府的十几个护院。见人拦车,开道的护院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眼瞎看不到车上标志吗?拦住官眷,想要干什么?”
“叫姚心萝滚下来。”为首的华服少年叫嚣道。
“大胆,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领头的护院抽出了短棍,使了个眼色给另一个护院,让他去找人。众护院给给抽出短棍,翻身下马,严阵以待。
“四姐姐。”姚允妩紧张地抓住姚心萝的手臂。
“别怕,五城兵马司的人,会很快赶来的。”姚心萝淡定地道。
车夫将马车赶到一边去,姚心萝轻轻地将车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看,见那华服少年右手握拳,用大拇指对着自己,“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马承杰是也。”
马承杰,马瑶英的二哥。姚心萝眉尖轻蹙,他带着这一群乌合之众,拦着她的马车,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一个月前马嫔降位的事?
马承杰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姚心萝的猜测,“臭丫头,害得我姑姑那么惨,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姚心萝冷笑,马家的人还真如父亲所言,不辨是非,小肚鸡肠,眦睚必报。只是没想到这马承杰能等一个月,才来报复。
马承杰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之所以一个月后才来寻姚心萝的晦气,是因为他陪母亲和妹妹,去找神医,给马瑶英补牙去了。前儿才回来,得知此事,气愤难当,也不与家人商量,就纠集一群胆大无脑的家伙,来拦姚心萝的马车。
“打腿,莫打头。”姚心萝沉声吩咐道。
“小的明白。”护院应道。虽然寻衅滋事是马承杰,但他毕竟是官家子,打伤他无妨,打死他,却不妥。
“兄弟们,我们上。”马承杰挥舞着棍子冲了上去,他带来的人也怪叫着随他一起冲了过来。
姚家的护院举棍相抗,保护几位姑娘。棍与棍相互击打,发出沉闷的声响。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了更多围观的闲人,路被堵得更加的结实,想走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