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他一举手,对面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夸张几倍,齐齐趴地,戒备万分,都道:“当心暗器!”
“……”
谢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所谓的“暗器”是什么,无语片刻,道:“你们不用害怕,我身上没带暗器。”冰清玉洁丸也不是那么容易制成的,光是刀工都要精雕细琢耗上大半天了。他又道:“而且上次你们把我们逼成那样了,我们也没拿你们怎么样,现在就更不需要了。”
闻言,众人一想,是那个理,赶紧又都从地上爬起来了,纷纷拍拍灰尘整整衣服,但依然保持距离,也没放下禅杖宝剑等法器。天眼开道:“我说这位道长,多日不见,你身上的鬼气更严重了,我看你还是早日回头是岸比较好啊。话说为什么会这么重啊?不是唬你,我都要看不清你的脸了。”
“……”谢怜听得简直想脸红,不敢看花城,打断道,“这个之后再说。诸位,我夜观天象,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你们看到了没有?”
天眼开道:“当然看到了!夜观天象是我们每天必做的功课。我还道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搞鬼,难道又是花城……主?”
谢怜道:“自然不是,否则就不会提醒你们了。我们也是为那些东西来的,正在想办法加固皇城这层气场。”
天眼开疑道:“你们?想办法?”
“鬼王会有这么好心?”
花城莞尔,道:“倒不是好心,而是如果我想在皇城做点什么的话,这层气场根本拦不住我。”
众法师神情变幻莫测。谢怜知道戒备心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也不勉强,道:“天上那些东西我对付过,十分棘手,如果让它们破开皇城的保护场进来了,势必大乱,所以现在正在找人帮忙设阵抵御,需要五百人。”
天眼开咋舌:“五百人?!你这是个什么阵,要这么多人!我从没听过?”
谢怜都没好意思说五百人是最低要求,事实上,若要他放开了说,恐怕得八百人。一众法师也七嘴八舌道:“我也没听过,哪位在哪本书上见过记载吗?”“那些东西有这么厉害吗?”“只听说过妖精吃人一口吃五百个的,没听说过设阵要这么多人的。”“有危险嘛?”
慎重考虑后,谢怜如实道:“说不准。可能有,可能没有。只有七八成把握。因为,我也从没试过这个阵法。”
前人记载也是不可能找到的,因为,这个阵法不是谢怜从书上看来或是从谁那里学来的,而是这八百多年来,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想,想着万一有一天人面疫又将爆发该怎么办,难道只能坐以待毙?这样想出来的。那时候他并非当真觉得日后会再次面临这个大危机,没想到却还是派上用场了。
那边一群人商量半天,最后,天眼开转过身谨慎地道:“我们凑不出那么多人。而且……”
而且,他们并不信任谢怜和花城。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人面疫是什么东西,有多厉害,而且以往花城和他们结怨、把他们当虫子戏耍的定然不少。谢怜原本觉得这些人都是法师,应该有自己的宗门和弟子,说不定杂杂拉拉加起来能凑个三四百人,剩下的再想办法,但看来是希望落空了。
花城道:“哥哥不用跟他们废话了。走吧。”
谢怜点点头,也不气馁,和他一起走了。然而天眼开等人却并未离去,而是鬼鬼祟祟跟在他们身后,还自以为藏得很好。谢怜十分无语,但想到这群法师大概也是怕他们为祸皇城才跟着,也是好心,又觉好笑,不管了。这时,花城提议道:“不若去贫民聚集处,那里不乏亡命之徒和胆大包天之人,或许会有所收获。”
于是,二人转而行向皇城的阴暗之处。行到一间被拆得破破烂烂的庙前,瞟了一眼,庙里乱七八糟睡了一地人,一直睡到庙外。这似乎是一群流浪汉,或说是乞丐。天寒地冻的,几乎个个衣衫褴褛,男女老少皆有,也不避嫌。有的占了条破草席,有的抱着稻草取暖,有的就干脆睡在地上。醒着的不是被身上烂疮痛得唉唉苦叫就是在毕毕剥剥地抠自己身上的虱子,还有个人拖着一条瘸腿在庙里走来走去,似乎在给病人送水碗,没进去就一股汗味儿和怪骚飘出,令人窒息。
最繁华的地带和最肮脏破落的贫民窟居然靠得如此之间,几乎只有一街之隔,两相对比,令人唏嘘,但谢怜此刻当然没空唏嘘。他一脚迈进门槛,道:“各位能帮个忙吗?”
还没人答话,就先有人叫骂起来:“帮你妈个蛋!我还想人帮我呢!让不让人睡了,滚滚滚!”
谢怜也不气恼,道:“是很要紧的事,若各位愿意施以援手,定当……定当造福苍生!”
他本来想说定当重谢,谢自然是会谢,但如果一开始就是为“重谢”去的,可谓是心思不纯了。庙内众丐骂得更凶了:“造福苍生关我屁事!”有人则道:“有没有报酬?”
谢怜回头一看,花城眼中闪着不悦的光,似乎想来点狠的了,忙拉住他,低声道:“先别。三郎你说的,威逼利诱就不行了。我好好说,这里七八十个人,总能找到几个能用的。”
花城眼中那诡光这才敛去。这时,一个微沙的声音道:“喂喂喂!大家听我说!听我说!别吵了!让他先说说是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