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月,李泽再一次见到了曹信。
不过甫一见面,曹信的大礼参拜的动作,便让李泽吃了一惊。
说起来李泽见到曹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自己现在强占了信都,自己任命官员进行管理,挖得可是曹信的墙角。翼州,可是曹信的地盘。于公,他是刺史,于私,此人对于自己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支持,但其时不闻不问,本身本就是一种无言的帮助了。更何况,现在此人还是自己问鼎成德最大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助力?
当下慌不迭的还礼,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到地。
“曹公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李泽吗?”
曹信伸出双手,扶住李泽的双臂,将他硬生生地托了起来,感受着曹信手上的力道,李泽发现,这位曾中过进士的老人家,手上功夫只怕当真不弱,自己勉强也能算一个勇武之人吧,但被对方这一托,居然再也弯不下去腰了。
“公子,曹某这一拜,不是因为你是李公的儿子,而是因为你救了翼州。”曹信感慨地道:”曹某根本在翼州,翼州如失,则成丧家之犬,即便这些身外之物都舍得,但曹某亲人家族皆在翼州,如果落在横海贼子手中,哪里还有活路?”
“曹公言重了。李泽这些年来托庇于曹公治下,能为曹公做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虽是救人,却也是自救。”李泽从容地道,”并不敢以此为功。”
曹信闻言大笑:”说得好,是救人,也是自救,这就是志同道合了。公子,这一次,若非你算到李澈必然大败,让我提前聚集兵马前往救援,则深州危殆,成德亦会不保。实乃成德之大恩人。”
“还是那句话,不过自救而已。”李泽道:”说句不该说的话,成德如果没了,曹公或者还有一席之地可以容身,我李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曹信连连点头,臣可降,君不可降,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你们都来见过李公子。”曹信转身喝道。
曹信身后,走出来二个人。一个李泽很熟悉,是与他合作了两年多的王明义,此刻神情却是有些憔悴,另一个长得高大轩昂,面容看起来与曹信倒是有几分相似。
“见过李公子。”两人齐齐抱拳行礼。
“王兄快快请起。”李泽扶起王明义,又看向另一个:”恕李泽眼拙,这位不曾见过,莫不是曹公……”
“正是我那不成器的次子曹璋。”曹信介绍道。
“见过曹兄。”李泽笑着抱拳行礼。
“李公子好。”曹璋神情却有些讷讷的,目光也有些闪烁。
早就听说过曹信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使得曹信不得不大力培养王明仁,可现在王明仁一死,曹王两家,竟然是再也找不出一个能独挡一面的人,看样子,曹信是只能推出王明义了。王明义其实是一个相当精明的人,只不过一直没有涉足军政罢了。
曹信此次前来,只怕不是单纯地向自己表示感谢,而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和自己商议了。
果然,寒暄一毕之后,曹信便挥手让王明义与曹璋二人退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曹信与李泽二人。
李泌替二人沏好了茶之后,也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书房,带上了房门,守在了房门之外。
“李澈已死,公子接下可有什么打算?”曹信单刀直入:”准备入镇州吗?”
李泽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却是摇了摇头:”曹公,李澈虽死,但我入镇州,只怕还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现在父亲带着李澈的灵柩回镇州下葬,于情理上来讲,此刻他该以祭奠兄长的名义招我进镇州,亦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我进祭祖先,进宗谱,确定名份,但直到现在,仍然毫无消息,本就说明了在这一件事之上,阻力相当之大。父亲如果此时召我进镇州,很有可能让成德有分崩离析之危,所以便只能故作糊涂,装作不知。”
“公子睿智,能洞析此事之利害,曹某甚喜,说实话,我先前还一直担心公子因为此事,与李公再生龌龊呢!临走之际,吾与李公深谈过一次,李公亦很无奈。在此事之上,苏宁强烈反对,李安民暧昧不清,尤勇王思礼等人沉默不言,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了。还请公子耐心等待,李公必然会对此事有一个全盘的筹划,李公只有公子你这么一个子息了,成德,终究会变成你的。只要镇州一系全力支持公子你,再加上我翼州,公子便胜卷在握了。”
李泽干笑了一声:”先在这里多谢曹公了。不过李泽我,向来不想因人而成事。所以让我被动等待父亲的召唤,那我是做不到的。我更愿意以一个更强势的姿态进入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