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音第一次坐这样的车,但因为脚伤太疼,她无暇去注意车厢内饰,只感觉有一种很干爽的味道在鼻尖萦绕着,这味道削弱了这车的粗狂劲儿,让人莫名安心。
“脚怎么样?”时也俯身,伸手握住了倪音的小腿,“抬起来我看看。”
“不用了。”倪音忙摇头,“没事的,我自己知道。”
“还没事,都肿成猪蹄了。”
时也轻轻地将倪音的裤管卷起来,车内视线不好,但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脚踝有多肿。他想起刚才她为他侧身的那一挡,想起她慷慨激昂的那一番说辞,心里五味陈杂。当年那个受了欺负习惯性往后躲的倪音,如今已经是可以反过来保护他的人了。
“现在该怎么处理,倪医生?”
“根据我的经验判断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的,但保险起见,等下回医院让同事给我拍个片。”
时也点点头。
倪音看他轻轻托着她的脚踝,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缩脚:“你先松手。”
时也反应过来,他松开手,给她小腿下垫了个靠枕,可即便这样,她还是痛得扭来扭去,寻不到一个舒服的坐姿。
他有些心疼。
“刚才你就不该挡过来。”时也说,“我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没你想得那么弱不禁风。”
“没把你想得弱不禁风。”
只是,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以后别这样了,真当自己是大力士吗?”
“我本来就力气大啊。”
说到力气大,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他们都想到了当年,那时候,她也喜欢自诩力气大。
后来,他鼓励她,将她的那份“大力气”拿来保护自己,去对抗嘲笑,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勇敢的反击这个世界的恶意。
她都记得,他也记得。
车窗开了半截,秋风吹进来,舒舒缓缓的,这一刻,安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