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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江晓低着头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季航默默跟在旁边。她也不管他，像是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打偶遇之后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说过话。

季航心里有些模糊地琢磨过来味来。昨晚他开车回家，撞上人的那一刻，很清楚地看到，是那个叫李浩然的男人推开了现在他身边这个女孩，他虽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也算是在情场里摸爬滚打多年，总能看出点儿不对劲来。不过他没兴趣关注这些，他之所以今天下班之后还来医院，主要目的便是期望能见到陆佳宁。他很确定陆佳宁一定会过来。

江晓走到住院部大门前几米的距离突然停住了脚步，季航不明所以，跟着她停下。

“你刚下班过来的吧。”她扭头看着季航的脸，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惶惶然的凄凉。

“嗯，怎么了？”

“吃饭了吗？”

季航如实回答，“没有。”

“我也没吃，要不先一起去吃个饭吧。”其实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一整天她脑袋里全是李浩然的身影，越想越痛，越想越恨，可再抬眼看看住院部7楼的那间病房，她又觉得自己痛楚不已的内心里很明显地夹杂上了一丝疼惜。她不想现在去面对李浩然，其实说白了是不敢面对。她永远不能原谅李浩然对她的伤害，却又莫名觉得自己如果见了他现在的模样之后会忍不住心疼，忍不住跟他和好，继续在一起。可在一起之后的情景，她光用想象便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煎熬难耐。除非她能做到徐翔说的彻底忘记，否则她绝不能让自己再一次轻易陷入那一团危险的烈焰之中。

季航却有些傻眼，看看相隔几步远的住院部大楼，再扭过头瞅瞅面前这个身形单薄，面容憔悴的江晓，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来看病人的。”他愣愣地说出自己的目的，心想说不定陆佳宁早就在病房里面了。

“我知道，”江晓扯出一抹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积极的肇事者，换做别人，恐怕能不来就不来了。不过这说明你品行好，道德感强，这样看来，我其实还算挺幸运的。”

季航无言，想起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竟有了些尴尬的感觉。

“病人现在状态很好，你不用着急去看了，再说本来就没什么大毛病。以后除非出现问题了，我打电话通知你，不然你不必每天都过来。当然，今天也是这样。”

季航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措手不及，一时竟想不出该回答些什么。

江晓看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什么表示都没有，不禁有些郁闷，索性把话说开来，“我知道你是佳宁的高中同学，我也不想你们两个因为这档子事儿闹得不自在，你们以后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你不必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佳宁那边我也已经说好了。身在异乡都不容易，能碰上个老同学是挺难得的一件事。我看你混得还不错的样子，以后佳宁要是有什么事儿，还需要你这个老同学多多照顾着点。”

季航听得哭笑不得，说不出一句话，不禁想，她明明心里难受得很，却还故意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逞强的表情看得他也不自觉地产生一丝动容。他突然想起一句暂且算作中性的俗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知道陆佳宁是不是也和这个江晓一样，面上表现得大大咧咧，一派乐天的模样，其实内心却是细腻敏感到脆弱的程度。

“我知道了，”他笑着说，“你不说先去吃饭么，走吧。”

江晓看他这表情，便知道已经说通了，于是也就放下对陆佳宁的担忧，随季航一同往医院大门走去。

陆佳宁默默站在一边看着那两人缓缓走近又原路折返，始终没迈出那一步去打个招呼。她想起江晓说过不会让她为难的话来，又忆起今天一整天进展艰难的工作，半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这种场合出面了。况且有关于邀请陈曼希的工作部分，大概少不了要寻求季航和费南的帮忙。虽说不用将关系搞得多亲近，但起码不要变得尴尬才好。

她正兀自想着心事，身后猛然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陆佳宁没防备，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徐翔那张背着光的俊朗面孔便剪影般地放大在她的眼前。

她不自觉地抬手顺顺胸口，自言自语道：“吓死我了！”

徐翔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并不理会，双手□□风衣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刚刚想什么呢？”才出大楼，就见她站在罗马柱旁边怔怔地想着心事的样子，他走近，她都没有发觉。

“没想什么，”陆佳宁重整精神，问，“李浩然好点儿了吗？”

徐翔意有所指地看她一眼，慢慢点点头，道：“浩然刚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有恢复，你别去刺激他。”

陆佳宁不情不愿地辩解：“我没有，我不过是好奇问了问而已······”

徐翔打断她的话，“再好奇也得忍着，起码等他精神状态好一点儿的时候再说。”

陆佳宁想起刚刚病房里李浩然崩溃的模样，也知道自己确实心急了。不过事实已经明了，不管李浩然现在如何，等这段时间过去，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去面对，尤其是江晓。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为江晓担起心来。李浩然看上去丝毫没有要主动放弃的意思，江晓能狠得下心把事情做绝吗？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啊！

徐翔盯着她似乎又陷入自己思绪里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陆佳宁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脑袋里永远装得满满的，看上去一副无忧无虑，没什么烦恼的样子，沉默起来，却总能让他心里莫名其妙地发慌。他想起昨天晚上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再看看她那一张毫无所觉的脸，不禁在心里自嘲一笑。他想，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陆佳宁真的就能立刻答应他了？他本就捉摸不透她的心，如今时隔四年，又才刚刚接触没多久，这就急不可耐地要重新在一起？恐怕就算陆佳宁能立刻答应，他也不见得就安安心心地能再次和她共同经营一场期望中天长地久的爱情。况且他早已看清自己的心，倘若这一次陆佳宁还是无法完完全全地爱上他，那他也不会再去强求什么。他虽然喜欢她，忘不了她，但亦不会委屈自己。

想到这里，徐翔便似乎完全想通的模样，深深地吐出了一口郁结在心底的气。就让一切跟随自己的心走好了，或许时间终会给他最后的答案。

“你下班之后就立刻过来了？”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嗯。”

“没吃饭？”

“嗯。”想想，又加了一句，“准备回家吃的。”沈小艺今天休班，她还没忘昨晚她说要三堂会审的话。

徐翔略点点头，想起刚刚买好的两人份晚餐都已经放在了病房里，再让陆佳宁上去似乎是不可能了，于是便说：“我也还没吃饭，不如一起去吃吧。”

陆佳宁犹豫几秒，不经意间瞥一眼徐翔安安静静等待的侧脸，鬼使神差地竟这么答应了下来。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想，似乎自从他俩重新相遇以后，她在他面前就总是一副唯命是从，半点不敢反抗的样子，与以前俩人恋爱时的状态简直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她心里不禁有点憋屈地想，就算是愧疚，也不必这么无下限地出卖自己的尊严啊······

而徐翔却与她的想法截然不同，并肩往前走的时候，他脑袋里慢吞吞地转着弯儿想，这样子要求她跟着自己去吃晚餐，约会的意味是不是也太明显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