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天气渐渐暖了,盛开的樱花也慢慢结束了绚烂的花期。
世界的颜色却变得更加明艳起来,连清风都像是大地生机勃勃的呼吸。
书声渐远。
橘色长发的少女拍下落入发间的花瓣,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校医不知道去了哪里。
最里侧的病床边半拉着白色的帘布,花音可以判断出那里有着一个人类的灵力与呼吸。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里包恩说,那是个不可与之为敌的男人。
齐木花音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自然的状态,就像是一位普通无知的初中生,走了过去。
有着软软微卷的棕黑色短发的青年躺在垫高了枕头的白色病床上,神色安恬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本。樱色的花瓣儿自窗外飘落在他包裹着绷带的手背上,清风轻轻地卷起了如帷幔般的白色隔帘。
青年突然抬起头来,露出那张贴着创可贴和止血绷儿的脸来。
棕红色的眸子微微睁大了,倒映着少女同样有几分错愕的神情。
“呀,又见面了,齐木小姐。”
青年首先笑了起来。他坐直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睛眯起来,用一种意外遇上的老友的愉快口吻打着招呼,声音就像是加了蜜糖。
又像是带了一只柔软的小钩子。
花音喜欢他的声音。
所以这两个多周以来,偶尔青年会像个游手好闲的流浪汉那样,百无聊赖的打电话过来和自己说各种各样的事情,就像是在耳边撒娇一样——她都会耐心的听下去,然后毫不留情的吐槽。
或许也是欺负他,说一些让他痛脚又不会太过分的话,最后听到他委屈巴巴真假不分的责怪与抱怨,就会心情很好。
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排解压力或者寄托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寂寞。而她是最善解人意的合适听众,又不讨厌那种受了伤的恶犬披上无害的伪装来求得抚摸的感觉。
「齐木小姐,我今天又尝试了新的自杀方式喔?」
「哦?是怎样的呢?」
然后青年就会兴奋的和她讲述自己的自杀过程。包括他准备的道具,设计的地点,为了避免可能的干扰而做的准备工作……仿佛为了一次舒服清爽不给人添麻烦的自杀,动用了他所有的智慧。
「太宰先生真的很厉害呢,能想出这么棒的方式。」
「是吧是吧!」青年抬高了声音,分外得意,然后陷入沮丧,「可是,最后还是被人救了,而且还被教育了呜——」
花音是真的很佩服对方的。
作为智商200的人,她不习惯把自己的脑力运用在设计某件事上——最多只有恋爱故事的逻辑。
然而青年的聪明才智总是会获得预期之外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再有机会再向自己兴致勃勃的讲述过程、最后意志消沉的哀恸自己的失败。
「所以说,今天又是一位无业游民毫无收获的一天吗?」
「天呐!你居然对一个刚刚经历了失败的人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因为你还欠着我车费呀,太宰先生。」
「呜哇!太过分了!哭给你看喔!」
「隔着电话是看不到的,太宰先生。」
然后在现在,他们不需要隔着电话了。
少女的神情在她无所察觉的情况下变得更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