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南王,前次你说等几日,我们等了,可是等到的是什么,是被明军当猴耍了一次,我的定南王,想当年老子没有火器一样打得明军哭爹喊娘,如今这是怎么了,没有张屠夫,咱还得吃带毛猪不成,呀”
鳌拜盛气凌人,一点没把孔有德这个南征主帅放在眼里,言外之意那是打,不但要打,而且还得速战。
“对,打,让那什么王岚平也知道知道咱八旗勇士的厉害,打,打下扬州城,寸草不留”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
一石激起千层浪,帐中完全一边倒。
孔有德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不打是没可能了,眼下要讨论的已经不是打与不打的问题了,再不下令,只怕今天夜里鳌拜就得率领满八旗偷袭扬州了。
“好,既然众位将军如此慷慨激昂,我孔有德能拥有这种战将,何惧一小小扬州,
打,一定要打,不打不足以威摄江南”
孔有德仿佛转眼间就变了一个人,大将风范跃然其身,说得斩钉截铁。
随即孔有德又道,“不过,扬州是座坚城,倘若全军强攻,实有困于城下进退两难之险,且有明军状元军部在城外策应,是先取城池还是先破状元军……”
孔有德话还没说完,鳌拜便一挥手打断了他,“捏软柿子那是娘们家做的事,老子要打就打最难的,什么破扬州城,老子打得就是坚城,定南王,不如兵分两路,你取状元军大营,我则去取扬州城,不管哪一处得手,扬州城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孔有德心中暗骂一声:自不量力,你也太小看扬州的防御力量了,扬州城内外的明军守军已经兵过八万,和清军实力相当,且又有坚城,想一战而下,痴人说梦吧。
孔有德在心里的计划是,既然无法阻止众将的求战之心,那就打吧,但并不是全军出击,拿人往扬州城墙上撞,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摸摸扬州城的虚实,都说扬州坚城一座,可这只是探子探来的军情,没有实战,不打一打怎么知道。
孔有德压压手,示意众将坐下,随即说道,“我了解众位将军的求战之心,我又何尝不想一战而下,鳌佐领,众位将军,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将,你们的忠勇我定南王素来敬佩,分兵拒敌是兵家大岂,不如倾尽全力,毙其一处,以优势兵力,摧枯拉朽扫平明军在城外的大营,若是功成,则顺势取扬州,如此胜算更大”
鳌拜却不屑,冷冷一笑,不止是他,帐中其他将领也觉可笑,谁都知道扬州城虽然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可城内的守军那几乎可以说是一支乌合之众,史可法督师扬州不过几个月,说是三万守军,那差不多全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视。
而反观状元军,据可靠的情报,状元军从上到下,军心的凝聚力不是一般的强硬,几个主力战将都是王岚平一手提拔起来,没有王岚平,他们哪有机会在群雄并起时展头露角,更重要的是,状元军来扬州战场,那是被明朝君臣硬赶过来了,若是守住了扬州,他们或有一线生机,若败,就不光是朱由崧要找替罪羊那么简单了,所以,状元军在扬州只能拼尽全力一战,没有他路可走,清军想要一口吃掉状元军,从哪方面来说都比先拿下扬州城要难得多。
更有状元军所倚靠的无非就是扬州城里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只要拿下扬州城,断了王岚平的粮草,状元军不攻自破。
鳌拜道,“不不,此次南征的主要目标是扬州城,定南王难道分不清主次吗?扬州城若为我所破,区区状元军还能有何作为,我肯请定南王,遣一偏师,作佯攻状元军之状,全军主力压向扬州城,我倒要看看,那史可法能坚守几时”
孔有德要的就是这效果,状元军的大营没那么容易攻破,人敢放着城池不呆,非要出城拒敌,那自然是有视无恐,而且这次也只是试探性的进攻,借此以摸清扬州城防的力量,同时也平消一下众将的复仇烈焰,待火炮大队来到,扬州城一战可下。
孔有德道,“那好,传我将令,明日一早,汉军镶白、正黄二旗严守营盘,以满旗镶蓝旗佯攻状元军大营,不得使其分兵救援扬州城,鳌佐领,你自率其余诸旗,强攻扬州城,请诸位将军务必奋勇杀敌,沙场建功”
如此大的作战行动却在仓促之间议定,也真是难为孔有德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办法安抚一群完全被激怒的大军了。
不过孔有德也不是没有一点胜算的想法,明日一战能顺利牵制住状元军,破城也有可能,毕竟明军畏清军那是出了名的,都一溃几千里了,保不齐只要清军兵临扬州城下,就有人打开城门献降了。
鳌拜一听这还像那么回事,要打了,这回真的要打了,不过他哪里是去为正红旗复仇的,他想的是,正红旗大败亏输,正是咱露脸的好时机,此时不争功更待何时,他生怕摄政王多尔衮再派援军,到时候还得与人分一杯羹。
各部将令分头安排,孔有德独留鳌拜。
二人就扬州城的城防再进行一次探究,当然来源只是探马得来的情报,其中,以新近归降来的明将刘良佐的情报最为重要,刘良佐那是正经的原明军总兵,对扬州的城防多有了解,据他说,扬州城以东西城墙的防御最为坚实,而北面则相对薄弱,想要取扬州,当先取北门,那里民居甚多,不利于明军的快捷增兵支援,只要能在北门打开一个缺口,扬州城必破。
次日天明,清军四万人,肉食管够,辰时刚过,大军浩浩荡荡奔赴扬州城而去,当先一枝大旗,上书四字“吊明伐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