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于胥放弃阻止,这桩婚事再无阻碍,于谦之母请了媒婆去唐家提亲,就开始准备起婚事来。
允熥出于自己的恶趣味大力支持这门婚事,以各种理由送了于家不少东西。见于谦与唐赛儿订婚后允熥仍然如此重赏于谦,那些不知晓此事允熥早就十分支持这桩婚事、因而疏远于谦的人又重新聚拢回来,又十分亲切的与于谦说起话来。引得文圻对他们十分看不上眼。
于谦自己却对这些人并不在意,他心心念念的就是婚事,每天在宫里上学都神不思属,经常走神,文圻又笑骂道:“瞧你,还没娶回家呢,就把你的魂勾去了,这若是真的娶回家,岂不是连老子娘都给忘了。”
“我岂会忘了老子娘!”于谦还没听出文圻的调侃之意,十分正经的说道。
“你!”面对这种情形,文圻连调侃都没法调侃了,只能无力地说道:“不如吾向父亲请求,给你半年的假回去准备婚礼。”
听到这话,于谦还真的认真琢磨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拒绝。文圻彻底被于谦打败,只能什么也不说了。
婚事在有条不紊的筹备中,但于家虽然不算富贵,可也不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两三个月就将婚事准备完毕成婚,至少要过半年;于胥虽然对儿子自己选择的妻子家世不满意,但对于长子的婚事还是很在意的,偷偷告诉妻子黄氏要完全按照规矩来筹备。这样一来,至少九、十个月后于谦与9才能成婚。对这桩婚事很在意的允熥也在下聘后将此事放到一边,关心现在更加值得注意的事情。
“李家的产业,就和李家说,他们家人加封世爵前就为商人保有产业,此事是特例,所以朕就特事特办,允许李家保留珠宝首饰这一行当,但其他产业都要在一年内交出去,要么变卖给旁的商人,也能交给现下的掌柜,但李氏族人与李家的仆人都不能经营这些产业。”允熥手里拿着李泰元进的奏折,自言自语道。他随即在李泰元的奏折上写了几行字,扔到即将发还通政司的奏折堆里。
“浙江道御史探查得知淮安卫十分懈怠,江西道御史探查得知武昌卫懈怠,……”允熥将这封奏折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在上面写道:“转大都督府,全部按照律令惩处。”也扔到奏折堆里。
这两件事还算好处置,而且第一件事就算他拖着不批,也不会造成太严重的后果;第二件事当然要十分重视,但很好处置;可另一件事却不好办。允熥又拿起另外一本奏折,叹了口气,又翻开来看。
这本奏折是秦松的所上,问是否要立刻将白莲教徒流放海外。这件事允熥一直拿捏不定。他想等到在中原赦免白莲教徒后再将他们流放到海外;但苏州谋反案才过去不久,百官百姓仍然记得,强行赦免他们会引起朝野上下的强烈反对,允熥又不敢现在就下旨赦免。可让他们就这么待在中原,虽然也没有闲着成天干活,但产生的效益远远比不上在海外,允熥对于浪费的效益很心疼。
“到底应当如何做?”允熥再次将这本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仍然下不了决心。他正想着,忽然听卢义走过来禀报张无忌昀芷夫妻又入宫了,干脆派人将张无忌叫来,问问他这个自己金口玉言任命的‘明教教主’是不是有好主意。
“官家,您有何事?”张无忌到乾清宫行了一礼后问道。
允熥将秦松的折子扔到张无忌身旁,让他自己看,又道:“你看看这本奏折,看过后说说应该如何做。”张无忌忙捡起来看。他很快将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犹犹豫豫地说道:“官家,此事……”允熥想到的他也能想到,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
“官家,要不然将他们都派到广东,广东离着南洋、印度最近,赦免的圣旨下发,又让他们对朝廷感恩后可以尽快将他们派到南洋、印度。”过了一会儿,张无忌提建议道。
“用处不大。”允熥摇摇头。“广东距离南洋印度当然要更近,但京城也靠海,从京城出海去往南洋比广东也差不了几日。”
“那就让他们多干些活,在中原产生不次于南洋的效益。”张无忌又道。
“这也不成。”允熥再次摇头。现在这些白莲教徒干的活已经不少了,今年二月份江南地区都没有像往年那样征调百姓服徭役,不论修补水坝、整修道路,活儿全是他们干了,再加活他们的活计就太多了,恐怕会发生乱子的。
张无忌又提了几个建议,允熥都否定了,张无忌只能说道:“官家,臣黔驴技穷,再想不出其他想法来。”
“没事,回家多想想。若是能想到合适之建议,一定要与朕说。”允熥也没有苛责张无忌,只是这样说道。
“多谢官家。”张无忌又道。
允熥重新将这本奏折倒扣起来放在桌子上,伸了伸懒腰退出工作模式,对张无忌笑道:“无忌,你今日又与昀芷一起入宫做什么?”
“公主想念姐夫,入宫来看看;正好我现下也没什么事,就陪着她一起入宫。”张无忌也笑着回答。既然不再是工作模式,他的称呼也随便了一些。
“你呀。”允熥笑道。张无忌已经被确定担任明教教主,钱庄总行会那边的差事已经交卸出去,但白莲教这边的差事却仍处于缓慢开展的状态,所以他确实比较清闲。允熥也只能说道:“就算你现下清闲,也要多了解白莲教,与白莲教徒多说说话,而不是整日闲逛。”
“姐夫,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张无忌叫屈道:“我可没有整日闲逛。白莲教的历史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也与几个白莲教徒说过话了。但他们对生人都十分警惕,不愿多说话;我若是冒锦衣卫或警察之名,却又只能得到诚惶诚恐的回答,无法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还不如看锦衣卫的审问记录。也只有如同唐景羽这般反正的白莲教徒会愿意与我多说话,但这样的人也不多,我已经都与他们说过话了。”
“这就好。”允熥又道:“总而言之,你可不能懈怠。”
“是,姐夫。”张无忌答应一声。
他们又闲聊几句,时候就到了酉时。允熥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吩咐小宦官将已经批答完毕的奏折送到通政司,正式结束一天的工作。张无忌当然提出告退。冬日天黑的早,现下虽然时候还不完,但天已经黑了。皇宫里面,天黑之后没有再留外客在宫里的道理,允熥又吩咐他几句,让他退下了,之后离开乾清宫向后宫走去。
不一会儿他来到坤宁宫,径直走到前厅正要坐下,忽然见到明妃抱琴在内,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宫殿是承乾宫,距离坤宁宫可不近,她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来坤宁宫。
“垚儿之妻最近胎位有些不稳,妾来求皇后娘娘答应派出太医去潞国公府里给她瞧瞧。”抱琴马上回答道。
“胎位不稳?”允熥道:“这可轻忽不得,快派太医去瞧瞧。”允熥马上说道。若是这个孩子出世,那就是他第一个孙子辈的后代。虽然允熥对自己要当爷爷还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但对这个孩子却也十分在意,当然要派人去瞧一瞧。
“夫君,适才姐姐已经吩咐过派出太医去瞧病。”熙怡站起来说道。
“这就好。你再派人去太医院与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派二人去瞧,最擅长妇科的太医一定要派去。”允熥又吩咐道。小宦官忙领命而下。
吩咐过此事,允熥肚子早就饿了,忙吩咐先拿来一些点心垫一垫,坐在罗汉床上与熙怡闲谈。可他没说几句,眼睛的余光扫到抱琴仍然没走,不由得又转头说道:“抱琴,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妾,还有一件事想问夫君:攻打印度孟加拉国进展的如何了?”抱琴犹豫了一下,说道。她儿子可是已经提前预定了孟家拉国的国君之位,年前就出发去了南洋。可现下已经是二月底,文垚也应当要同孟加拉国开战了。按理说,不论胜败都应该有信儿传回来,可现在却没有任何印度的消息。抱琴放心不下,因想着今晚允熥多半是在坤宁宫,所以就赶着允熥离开乾清宫后再来。
“确实已经开战,文垚派人送回来的书信中写到了。不过尚未分出胜负。为夫本打算等到此战大局已定后再告诉,既然你今日问起,就先告诉你。”允熥道。
“妾求夫君,一旦有从印度而来有关垚儿之事,求夫君马上告诉妾,不论此事是好是坏。”抱琴鼓足了勇气说道。
“这自然可以。”允熥笑着答应一声。可他话音才落,就有一个小宦官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跑进来,对允熥等人行礼过后,说道:“官家,这是适才奴婢去通政司送折子通政司官员给奴婢的,而且叮嘱奴婢此事十分要紧,要立刻送到官家面前。奴婢也就匆忙跑进坤宁宫,给官家过目。”
“到底是有关何事的奏折?”允熥轻声嘀咕一句,接过奏折打开封面看向摘要,就见到五个大字“大胜孟加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