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醉仙楼这些年却是敛财颇丰,但这疯狂敛财的背后自然是数不清的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这些伺候客人的女子中便有足足半数来路不正。若是徐寒真的一一去查,必然会出纰漏,皆是醉仙楼被查封是小,他自己恐怕也会因为此事的失职而被主家抛弃,做了弃子。以徐寒罗列出来的卷宗,哪怕只查出一两件,那都是足以让他小命不保的事情啊。
殷如归想到这里,顿时慌了神,他知道徐寒此举必然是做好了与殷家,或者说与殷家背后的长夜司撕破脸皮打算。这二者的博弈最后谁胜谁负他无心关心,他只是不想去做这两个庞然大物角力下被碾碎的弃子。因此他不得不在那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思索着但如何破解此刻的危局,为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不得不说的是,这殷如归能够从一个不起眼的殷家旁支摸爬滚打如今的地位,却是有他不凡之处。他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妙招。
只见他强压下心头的惶恐故作轻松的走到徐寒跟前,拱了拱手,言道:“徐府主既然怀疑在下,我醉仙楼自然是要配合的,我相信以徐府主的英明必然会还我醉仙楼一个公道。”
这场面话说完,殷如归顿了顿,小心翼翼的以眼角的余光瞟了徐寒一眼,却见那少年脸色依然阴沉,似乎对于他之所言不屑一顾一般。
殷如归醒悟道这徐寒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算得上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但表面上他还是挤出一道自以为春光灿烂,实则如东施效颦一般令人生恶的笑容,言道:“但是府主你看,我这醉仙楼这么多客人,终归得让他们先离开吧。”
殷如归的算盘打得很好,龟奴的报信被拦了下来,但这些酒客中不乏与殷家交好之人,只要他们离开了,这天策府查封醉仙楼的消息想必很快便会被传到主家那里,届时长夜司也好,主家的人也罢,便可及时赶到。
那些酒客闻言也醒悟了过来,此时毕竟涉及到两大长安城中的巨物角力,他们不愿趟这浑水,纷纷意动,只待徐寒颔首,便要离去。
毕竟殷如归这个提议合情合理,在他们看来这徐府主就是再飞扬跋扈想来也不会如此不近人情,他总不能将这长安城的豪强都得罪个遍,那届时他又如何能在这长安城中立足?
只是他们想得倒是无错,可却远远低估了徐寒。
只见徐寒闻言之后,便转身朝着这些酒客们拱了拱手,高声言道:“天策府办案,劳烦诸位委屈些许时间,配合在下!”
说罢此言,徐寒便收了声,再无下文。
这般做法却是超出了诸人预料,他们纷纷脸色一变,露出了诧异愤慨之色。
算计落空的殷如归脸上的神色也是一滞。
他在一阵阴晴不定之后,便再次拱手言道:“府主此举恐怕不合适吧,这些酒客们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府主要查醉仙楼在下全力配合,可这不让客人离开,便是有意为难。若是传了出去,说我的这些客人因为醉仙楼自己的家事受到了牵连,我殷某人于心何安?”
殷如归这话说得完全将自己摆在了弱势的一方,言语中更全是为这些酒客考虑,顿时让那些心中本就不满的酒客们义愤填膺,不满的腹诽更是在那时不住的响起。
“天策府就是天策府,了不起啊!”
“可不是吗?带着百来个人就像在长安作威作福。”
“乳臭未干,也不看看当年夫子是个什么下场。。。”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而殷如归见自己的目的达到,更是脸露得色,在那时阴测测的看着徐寒,等着见这位徐府主骑虎难下的窘境。
而徐寒也确实在那时侧眸看向那些满腹不满的酒客们,眉头皱起,好似真的在为之感到为难。
殷如归见状,脸上的喜色更甚,他知道只要徐寒承受不住这压力选择放了诸人,那么他计划便成功了大半,想来无论是主家还是长夜司都不会放任徐寒如此嚣张跋扈。
啪!
只是这样的想法方才升起,一道清澈的脆响便在这醉仙楼的大厅中响起。
殷如归只觉得右脸的脸颊传来一阵剧痛,他的脑袋便一阵空白,随即身子不由自主的栽倒在地。
他足足在地上躺了十余息的光景方才回过神来,然后便是脸颊上传来的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伸手微微触碰,那痛感便愈发强烈,他赶忙将手放到眼前定睛看去,却见那手掌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不用去看他也能想到,此刻他的右脸必然是红肿的一片。
“将死之人,哪来那么多聒噪之言?”徐寒那冰冷的声音亦在那时响起。让方才还心生得意的殷如归顿时如赤身裸体置于冰天雪地之中,彻骨的寒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他明白徐寒看穿了他心底那点小九九,更明白了徐寒想要拿下这醉仙楼的决心究竟有多大,至少那样的决心足以将他这个无名小卒置于死地。
殷如归想到这里,有些狼狈的在身旁龟奴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他看向徐寒,眸中的光芒不再有畏惧,也不再有惶恐,有的只是满满当当的恶毒与愤恨。
但徐寒却对于他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沉眸的看着那些正在醉仙楼中翻查的天策军。就好像殷如归对于他来说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哪怕只是在他的身上侧眸半刻,对于徐寒来说都是浪费时间一般。
徐寒的霸道着实要超出这些酒客们的想象,在那一巴掌之后,醉仙楼便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数十息的光景之后,众人方才从这变故中回过神来。
大多数人在徐寒这般强势之下都选择的沉默,毕竟在他们看来如今的徐寒已经是被逼到了绝路的恶狼,他临死前拼了命都要咬下别人的一块肉,眼前的醉仙楼便是他咬的第一块,而他们可不愿意做这第二块。
当然有人理智,同样也有那么一些人并不够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