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宝宝的兴奋和开心,这对父母明显焦虑紧张很多,在菲尔面前的位置上坐立不安,眼中也流露着恳求期待和痛苦的复杂神情。【鳳凰更新快请搜索iau】
菲尔和大卫再次把手术的基本过程,预期结果和可能出现的意外一一告诉这对父母,在讲到手术过程的时候,那位年轻的妈妈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面对自己的小孩儿将要接受的残忍治疗,她心如刀割,可是却别无选择。
这对夫妻态度很好也明事理,谈话顺利结束,父亲在几份手术知情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放下笔之后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宝宝趴在他肩膀上幸福的吐着口水玩儿着笔,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大卫和江盼把他们送回病房,宝宝的父亲又握着大卫的手,恳切的说:“大夫,就拜托你们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样的眼神,在江盼的临床生活中见得比较少,因为她所接触的大部分病人都是挑剔的要求医生改变自己脸上的一点小不足,平等甚至冷漠的如同简单的交易。
走出病房,江盼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那家长的目光让她倍感心酸,大卫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受不了?这里每天都有很多这样的病人,小孩子的缺陷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压力和打击,跟不要说很多家庭经济状况还不好,确实让人替他们难受。”
“唉。”江盼叹了口气,她一个事外之人被这样的目光看着,都有种压力倍增的感觉,更不要说手术医生了,“但是也有想要尽可能帮助他们的冲动。”
大卫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说到经济问题,江盼想到了什么似的往病房走廊的墙壁上浏览了一圈,在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她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一个名为“微笑列车”的慈善公益基金已经遍及了国内的大多数省市和重点医院,更不要说b大附属口腔医院了。
带着疑惑,江盼掏出手机输入了慈善基金会的名字,结果就如同当年她搜索自己时一样,没有任何相关相似的条目,而在搜索“唇腭裂相关公益基金”之后,只有一名艺人创办的受众并不算广泛的项目。
江盼知道这个世界和自己曾经的世界有微小的差别,比如某些品牌或者某些艺人,又或者某些生活中并不常注意到的细节,但从未有哪一个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
而此时此刻,那个名为“微笑列车”的公益项目的消失,却让江盼心脏砰砰直跳。这样出色优秀又惠及需要人群的项目,是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那些还在为唇腭裂的病痛和心理痛苦折磨着的人们,也是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的。这样的想法一旦生出,立刻就如同魔鬼藤蔓一样在江盼心里生根发芽,迅速生出一片天地。
只是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的一个idea到实现,却不是随便动动脑子就可以完成的,更不用说今天的还有别的任务。
来不及思考更多,菲尔和助手大卫带好病例准备提前去手术室了,江盼自然要赶紧收拾一下情绪,带着专业的态度和问题跟了上去。
菲尔怎么对医院的人介绍江盼是她的朋友,具体怎么说的她不得而知,但大家都很体贴的没有因为她不是本专业学生而为难她,而是当做和其他在这里实习或者轮转的学生一样对待。
脱掉身上除了内衣之外的所有衣服、江盼换上刷手衣进入手术区。
一个手术室护士在大卫的授意下,给江盼全套讲解了无菌消毒规范,虽然江盼对此早已熟悉也不会出错,但在外人看来,她还只是个上过课却没有真正进入临床的大二学生,无菌的规范要求必须严加控制。
讲解途中,双侧唇裂的小宝宝被一个护士抱了进来。
也不知道说他心大好还是迟钝好,据护士说,在患者入口的地方把宝宝从妈妈怀里接过来的时候,妈妈一直在流泪,可是这个宝宝却丝毫未觉,毫不抵抗的被抱了过来,路上还主动搂过护士姐姐的脖子,乖到不行。
被放到手术台上,宝宝还一脸摸不清状况的样子东张西望,江盼上前,哪怕是换了一身衣服还带着帽子,都像是被认出来了一样,伸着手对她直笑。
江盼捏了捏他的小肉爪,听护士开玩笑说:“现在还不知道害怕,等做完手术再看看,见到你们就得哭。”
宝宝也不知道说的是他,咧开三瓣小嘴,笑的直打颤。
直到被脱光光按住,手背输液的时候他才反应慢半拍嗷嗷哭了两声,可是为时已晚,不过几秒钟,麻药就起了作用,宝宝立刻被放倒不省人事。
接下来的步骤江盼就不能靠近手术台了,全部无菌操作,铺巾消毒,几个人各司其职,准备工作又快又完善。
江盼背着手站在一旁,和其他几名参观的医生一起,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手术开始。
唇腭裂的手术重点在切口的设计和缝合,菲尔术前进行了精密的分析和测量,此时按照手术导板图,进行定点,再次确定之后,手术刀片在宝宝白嫩的皮肤上划下了第一道切口。
菲尔术前将手术设计发给了江盼,她自己也查了相关资料,对他的设计原因和方法有了初步的理解,此时再看手术就能看出许多外行不懂的东西。
因为设计的完善妥当,所以真正操作起来就迅速高效,切口全部做完准备缝合的时候,时间也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菲尔看起来很轻松,跟周围的同事学生都有交流,顺便回答了一些大家看不懂的问题。
与所有的手术一样,缝合都要占用大量的时间,而唇腭裂的修复术对缝合的要求则更高,六个零的可吸收缝线极细,每一针都需要格外的小心注意,入针的深度、各方距离、位置、类型、打结都会影响伤口将来的愈合形式,而他们则是以最高标准的美观和功能为要求。
其他手术大抵如此,即便是最普通的缝线,也需要大量时间。所以江盼他们曾经接到过类似于“这个医生太烂了,缝线就缝了半个小时”之类的投诉完全没有道理。如果亲眼见到他们就会明白,缝人不是缝衣服,当真是个漫长又精细的活儿。
许久不动手,看着那些熟悉的手术器械和动作,江盼觉得手都痒痒了,恨不能上去帮个忙,哪怕做助手剪个线也好。而且菲尔的手法技术确实好到无可挑剔,整容医生出身的江盼对术后外观的要求高到挑剔的程度。
而菲尔的每一个切口和每一针缝线都几近完美,至少江盼自己就无法保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