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把圣旨直接给了申舞,在温九卿的目光里狼狈逃离。
“侯爷,为何不去用晚膳?”柳如眉把参汤搁在圆桌上,对着颓坐在书桌后的人道:“寒冬刚过,这几天乍暖还寒,一不小心就会邪风入体。这是妾身亲手熬煮的参汤,侯爷趁热喝几口吧!”
书房里只点着几盏灯,夜色降临,刚刚好够照明,相对于温侯府里其他明若白昼的房间,这里显得格外阴暗。
那人靠坐在椅子里,哪怕她来了,也不做声响,像一具木偶般静默。
柳如眉隔着一帘轻纱,也不进去,就着阴影缓缓道:“九卿这孩子,当年妾身入府时,还是个小奶娃呢,眨眼间,就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
柳如眉和温侯夫妻多年,看着他一副颓唐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虽然温九卿和齐王早早地就定下了婚约,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提及,如今圣上的旨意已经下来,算是正式承认了这段盟约。
齐王是皇后的嫡子,若是当年,算得上是温九卿高攀了。
但是,众所周知,齐王已经双腿残疾三年有余,而温九卿一个花样的女子,竟然配了这么一个残疾。
这番光景,当年的荣恩公主也是始料未及的吧!如果她知道自己为唯一的女儿谋了这么一个残废的女婿,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柳如眉道:“我们如烟如絮也只小九卿半岁呢!下个月九卿的婚事一了,便是俩孩子的及笄了。我们如烟和如絮,却还没有相中人家呢!”
柳如眉一直絮絮叨叨,温侯都没有听进去,但是恍惚间,他听到了一些重点。
微有嘶哑的嗓音问道:“下个月就是婚期了吗?”
没想到温侯竟然搭话了,柳如眉顿了顿道:“是的,钦天监奏秉圣上,下月初五宜嫁娶,圣旨里定下的婚期便是下月初五了!”
“现在都已经三月下旬了,不到半个月,来得及准备吗?”帘后的人嘶哑的嗓音里破天荒地传来一丝急切。
柳如眉敛下眼中的讥讽,如常道:“虽说时间微略有些仓促了,但是九卿的嫁妆是公主早些年间就已经定下备好了的,而齐王那边,皇后娘娘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吩咐内务府着手准备了。”
“荣恩她……”温侯沉默片刻叹道:“她也料不到今日这番景象吧!”
柳如眉道:“公主大智,哪是妾身所及,齐王殿下是帝都里勋贵家的女儿们的梦中郎君呢!”
温侯长叹一口气自语道:“那都是早年的光景了,如今……”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收住,然后又长叹一声:“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柳如眉回到:“不管如何,圣旨已下,公主自己向皇后娘娘求来的姻缘,君王金口玉言定下的盟约,相比我们家如烟和如絮,已经好上许多了。”
“诶……”听着柳如眉一直提及温如烟和温如絮,温侯便顺势问:“既然如烟和如絮的及笄将至,那就开始相看相看,你也开始走动得了,如琅那里也看看,若有什么不甚明白的,便多问问母亲,请她老人家掌掌眼也是好的!”
说着又补充到:“虽然齐王式微,但是昭王进来圣宠愈加,九卿的婚事,皇后那边肯定会派人前来打理,你……便多费心如烟和如絮就好了。”
压下胸间的气,柳如眉软声道:“妾身省得了。”
书房里笼罩着阴暗,两人隔着帘子又说了许多家长里短。
多是柳如眉说,温侯却不知作何表情。当年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两人,如今却由一帘轻纱,隔了千万重高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