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只有一支拼凑出来的部队,用来却如臂使指,得心应手,他更有无人可比的资历与地位,这使得英正也没法-正面否决他的思路,使周围诸将都不得不配合他的行动。
但他并没有大量的调动军马来进行围攻,恰恰相反,他严令诸军不得妄动,只要守护好各自手里的关键据点与交通要道,在此基础上,可以抽调少量的军马来参与这次追剿,但更多承担的还是后勤与情报方面的支援。
因为这,帝军那优势到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军力差似乎并没有发挥出来,但也同样因为这,云冲波原来通过运动战来调动周围帝军,寻找空隙的计划,并没能够完全实现,特别是,在最早几支忍不住扑出来想要立功的部队先被云冲波干净利落的打烂,然后被来征羌毫不客气的砍下脑袋后,周围的帝军将领便都凛然遵令,再没有试图谁去挑战云冲波的力量与来征羌的军令这双重权威。
“但这样的情况是不能持久的……来征羌不是来玩的,当他认为机会合适时,就会一次性的,用最大的规模,把周围的军队全部调动起来,确保一口把我们吃干净。”
“老生之谈,了无新意……”
并不怎么尊重的哼着,陈同道:“那么,不死者,你认为,什么时候,才会让他觉得‘机会合适’呢?”
注视陈同,云冲波眉头微挑,笑道:“现在。”
“……你还知道啊!”
一句话居然就挑起了陈同的怒火,滔滔不绝的咆哮着,究其大意,无非是在指责云冲波为什么会在充满灵气的前期指挥之后,突然糊涂,把部队带到了这样一个没法转折的地方。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机会合适’啊。”
一句话就压住了陈同的怒火,云冲波笑着,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直线,道:“两……不,应该是三天。我们还有三天。”
“今晚在山下扎营,明天换到山上扎营,大家做好准备……”
扫视室内诸人一圈,云冲波微笑道:“三天之后,便该我们还手了。”
一片寂静,九地诸人自然不会质疑云冲波的说法,而陈同……脸色涨得通红的他,则已经被憋到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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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于独鹤心,大于高松年……”
这座山不算很高,但面积相当大,当云冲波攀上山顶,看到那个正对着崖壁上的石刻专心临摹的年轻人时,已经是黄昏了。
“千寻直裂峰,百尺倒泻泉。绛雪为我饭,白云为我田……”
站在年轻人的后面,轻声的念出他正在临摹的诗句,云冲波问道:“这就是这儿叫白云山的来历?”
那年轻人并不回头,道:“未经考证,不敢妄言。”
又道:“万事俱备。”
云冲波微微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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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自问自答,老人道:“因为我嫉妒,因为我够了。”
“夫子是万世师,自他以后,一切,只不过是在重复。”
“走了姬家,来了李家,去了朱家,换了赵家……但并无区别。”
“不管是谁,总是要改了名号姓帝,不管是谁,奉得总是十三经,用得总是三教合一。”
“沿着夫子划下的大道,这个天下如此平稳的运转着,分分合合起起落落……嘿,我甚至敢说,就算有一天,项人、夷人……就算有那么一天,他们得了势,取了天下,仍然只能依靠我们来治理……仍然要独尊儒术……不,他们大概会比现在更加尊重儒术,更加倚重儒门……”
喃喃说着,老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但却没有小到让颜回听不清最后的几个字。
“……这样的世界,何其无趣?”
“所以,您?”
颜回试探的发问,但老人似乎太过疲倦,身子向后靠去,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轻轻盖上皮毯,颜回悄悄起身,退向门口,却见老人动了一动,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颜回啊……”
“无限重复的规则,无论多么完美,也会让人厌倦……不,应该说,越是完美,就越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