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天帅苦笑一声,道:“我‘不姓谢’,但,我对谢家的‘忠诚’,却远远胜过绝大多数‘姓谢’的人。数十年来,我辛辛苦苦,选拔并训练出‘六朝金粉’,就是为了今天,为了谢家能够重振…”说到此处,他面上略现犹豫,想一想才道:“嘿,若不说时,倒显着我是小家子气了…”又道:“其实,我终究‘不姓谢’,最核心的东西,我始终也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东西中,有一些,只是我的‘推测’。”
帝象先微微点头,却道:“智者心测,胜于愚夫亲见,先生请讲。”
听到“智者”二字,旻天帅嘴角又抽动一下,喃喃道:“智者么…”才道:“谢家…就我所知,帝京中一直都有流言,说谢家近水楼台,获得了某些与无支祁有关的遗迹…一些‘提示’…是吗?”
见帝象先默默点头,旻天帅自失一笑,道:“流言…搞不懂怎么出来的东西,却往往又能够捕捉到真实…真是混帐…”想一想,终于下定决心,道:“那流言,可以说是对的。”
“谢家,的确掌握了某些据说是从大洪水时代流传下来东西,某些,据说是无支祁‘手书’的东西,但那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是谢家最高秘密之一,完全清楚的只有历代家主,我只是在为谢家效力近二十年后,逐渐得到信任,才知道了一点。”
“据说…那是使人成为‘神’的办法。”
冷冷的笑着,帝象先道:“通过屠杀,对无拳无勇者的屠杀么?”
“经由那样的途径,人只会成为‘魔’而不是‘神’…至少,我是这样认为。”
长长叹息,旻天帅将头埋下,许久才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想了想,他又道:“可能就是这样的原因,多年以来,谢年的历代家主们始终也没有足够的决心去将之实施…直到,九十年前。”
听到“九十年前”,帝象先也不由一叹,道:“九十年前…那件事情,却实在是朝廷负了谢家呐。”
旻天帅冷笑道:“说的倒也轻巧…一个‘负’字…”说着火气已升,却突然止住,叹道:“此刻还说这些,又有何用?!”徐徐立起,负着手,道:“既然知道了我兄弟的弱点,想来各位就不会在地宫中有多少损伤…想来我也挡不了几人…但…上到地面之后,各位或者反要后悔,悔没有死在地宫之中哪!”
无声一笑,帝象先并未取起横江,也没有招呼各人围攻,只道:“既然这么有信心,就请先生让路如何?”见旻天帅神色稍诧,又笑道:“我想做个交易。”
皱眉一时,旻天帅又复坐下,缓缓道:“你是什么意思?”
帝象先探手入怀,取出黑沉沉一把连鞘匕首,信手丢过,一边道:“一条人命…换一条路…如何?”
旻天帅愈觉狐疑,一边伸手去接匕首,一边冷笑道:“放吾一命…将军觉得在下是惜死之人吗?”说着已然接住,觉入手极沉,竟不亚于长剑大刀。
帝象先摇头笑道:“先生视死如归,象先岂敢无礼,我要押的…是那位弃命卒的命。”
旻天帅一怔,左右张望一下,却那见弃命卒的踪影?奇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帝象先也不说话,只抬抬手,示意他将匕首出鞘。旻天帅无奈拔出,见剑身也是漆黑一片,形若柳叶,居然连刃也未开,着实不起眼的紧。
极不起眼的匕首,却牢牢吸引住了旻天帅的注意力,越看越是认真,他更将匕首在手中翻来覆去,细细察看了许久,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道:“好刀…真是好刀,藏锋于内,杀气深蕴…若以此刀刺人,端得难防…”沉吟一下,方下断语道:“扮猪食虎,以弱破强,莫出此刃之右…这把刀,便是本命元灵为室火猪的‘卜刀微明’了吧?”
呵呵一笑,帝象先道:“先生真是识家…”又道:“弃命卒…上下到底如何称呼,先生可能一示?”
默然一时,旻天帅道:“他无名,本是流离孤儿,因为资质好,被我看中…我们都喊他作‘老七’。”
又道:“你想…将这刀与他?”
帝象先一手叉腰,淡淡道:“吾获此刀,已近十年,只是无人可赠。”
旻天帅眼光愈显锐利,道:“你想…将他作部下?”
帝象先从容道:“不是部下。”
“是贴身近卫。”
“隐身黑暗当中,让我可以放心冲杀向前的近卫…所以,我在来赴宴前便传下号令,若果真的翻脸,对他只许掠擒,不许杀…但,为了这,还需要你的帮助。”
怔怔出神一会,旻天帅方叹道:“对,你想的很对。在我的立场上,实在也找不到还要和你战斗的理由…”
“如果是我们胜了,你就这样死掉,我们白白落一把神兵,并没有什么损失。”
“如果是你们胜了…那未,至少,我的兄弟中,还有一个人可以继续下去…”说着声音渐渐低沉,却似突然下了决心,锐声道:“也好!”
“‘六朝金粉’之中,真正理解并忠于谢家的,原就只有我一个人!若果树倾,原也不必一并覆巢!”说着已让开一边,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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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后花园。
随着香料的焚烧,石柜不住震动,细心些的谢家子弟们更发现到,随着每一次震动,自石柜中延伸而出的花茎亦在不住伸缩,而从那方向来看,则是在向着石柜内部,感觉上,似乎正在将什么东西用力的注射到石柜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