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漠:抗议无效。
……
回到家,池藿洗完澡坐在床头。
怎么说呢?
他并非全然感受不到,他也有觉察到的。
之前言漠对他很不错,他可以把这种感情视为友情,毕竟两人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滋生出友情这东西实在再正常不过。可之后言漠对他的态度毫无征兆地冷漠下来。言漠没有故意为难他、责备他,没有故意远离他,但之前的亲密感,那种热情已经感受不到了,不知不觉被抽离走,仿佛又回到两人初识,那时的言漠便是这样礼貌而对人疏离。
言漠在很多方面都很照顾他,他肯定是不希望跟言漠只做点头之交的。对言漠的感情,他也并非全然是崇拜、感激,他愿意主动亲近言漠;喜欢跟言漠呆在一起;为言漠处理生活琐事,也是怀着乐颠颠的态度的。在这些林林总总中,是否掺杂了他对于言漠的那么爱慕之意呢?这点他从来不敢去深想,但正因为每时每刻克制着自己不去想,才每时每刻会想起,随之伴来的是一点惶恐,一点不可思议,一点小庆幸,以及一点点的心酸难过。
那次进入言漠房间,他其实窥见了言漠的秘密。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言漠内心深处埋藏着、守护着的不可与人分享的秘密。
那是一张被反扣在桌面的夹在相框里的照片,已经有些微的泛黄。言漠和一位看上去温良和善的男人依偎在一起,笑得幸福,让人一看就明白俩人是什么关系。
他反复观摩着言漠,照片里的言漠看起来很高兴,尚有一丝稚嫩的脸跟现在差别不大,却显得那么温暖、容易接近,像是一束灿烂的阳光。他想,这是只属于那个陌生男人的言漠,这也应该是最美好的言漠。
他突然深刻地意识到,原来他对言漠的了解竟如此浅薄。
去倒了杯温水,池藿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将水咽下去。
他曾想到,或许言漠是不想网上关于他俩的流言传得太盛,所以疏离他,但现在言漠似乎又不介意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言漠对他可能也存在着一丁点的喜欢?
思绪万千地入睡了,梦里同样不安稳。
先是少年时期,他因为口吃和肥胖被周围同龄人嘲笑、嫌弃、排挤,唯有住他对面的苏鸢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在别人冤枉他的时候站出来为他讲话,不厌其烦地帮助他纠正口吃,那原本灰暗的校园也因为她而渐有了几抹明亮的色彩。后来天地间突然暗下来,下起滂沱大雨,他揣着一把折叠伞拼命追着苏鸢的背影跑,等近看才发现,他一直追逐的人是言漠,言漠浑身湿透,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心一动,那把为苏鸢准备的伞,终究是为言漠开了。
第二天,池藿洗漱完出来突然发现,言漠竟已经起床了,还准备好了早餐,他的身影隐匿在袅袅水雾中,极是温柔。
见池藿吃惊地站在厨房门口时,言漠微微一笑:“我起得比较早,所以做好了早餐,不过都是些速蒸包子,不介意吧?”如果注意听,会发现语气里蕴含了些期待。
池藿猛摇头,依旧是呆呆的模样,惊喜的情绪溢于言表:“当然不介意。”
世界好像都明媚起来了。池藿想。
吃完早餐,言漠与池藿一起收拾餐桌,暖洋洋的幸福感蔓延一室,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翘起嘴角,抑制不住地偷笑。
一切都来得很突然,似乎有些过于轻率了,池藿想起那张照片,再想起陆廖,心里冒出几分不安定。
没有哪一点恋爱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因为谈恋爱本身就是一场冒险,池藿安慰自己。他现在全身满满都是兴奋和高兴,简直都想欢呼几声了,思来想去,他给季敛打了电话:“咳,季敛。”
“我还以为言漠把你压榨得不剩一丝精力了,现在你会给我打电话,看来他也有手下留情哈。”季敛轻笑着调侃。
池藿尴尬得耳朵都红了,支吾道:“我跟言漠在一起了,真的。”说完这句话,池藿感觉耳朵都在冒着热气,很难为情。
电话那边静默了几秒,之后季敛呐呐地说了声卧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陆廖跟言漠在一起过,你知道吧?”
“……知道。”池藿答得心虚。
“你也不要介意,反正陆廖也是前任了,既然你跟言漠在一起了,就要好好抓住男神,务必要幸福快乐,保持娱乐圈第一CP的地位。哎忙,我先挂了。”
收到好友的祝福,池藿心情不拎不拎的,忽然就想起季敛入住(赘)自己公寓的第一晚,他的那句“两只受在一起也发生不了什么”,不禁觉得好笑,接着又顺带想到苏鸢,心里顿时有些惶惶然。